当代美国电视剧新势力：Creator的自我言说

2023-08-12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Creator具体而言有着很多层含义，拥有剧集的知识产权，同时也是剧集主管、首席编剧、超级导演、执行制片人。除非出现特殊情况，一般Creator只有一位，且身兼数职。《恋爱时代》的成功并没有让伯兰蒂满意，他希望能以Creator的身份完成真正属于自己的剧作，英雄的历险开始了。2002年《雪山镇》开播，他担任Creator、Show Runner和Executive Producer，这是真正意义上属于他的剧作。2004年他担任Creator的《杰克和鲍比》开播，该剧只延续了一季。

美剧中的Producer更多为操盘手，当然伯兰蒂在《恋爱时代》担任的剧集主管Show Runner远比一般的Producer更为高级，但这也无法改变操盘手的本质。换言之，人们谈论起《恋爱时代》，第一反应这是凯文·威廉姆森的作品，其中蕴含着他个人年轻时的经历，因为威廉姆森是该剧的创剧人Creator。Creator具体而言有着很多层含义，拥有剧集的知识产权，同时也是剧集主管、首席编剧、超级导演、执行制片人。除非出现特殊情况，一般Creator只有一位，且身兼数职。

《恋爱时代》的成功并没有让伯兰蒂满意，他希望能以Creator的身份完成真正属于自己的剧作，英雄的历险开始了。

（一）跨越门槛：从青春偶像到家庭伦理

“一旦跨越门槛，英雄便进入一种形象怪异而流动不定的梦境，他必须在此通过一连串的试炼。这是神话历险中最令人喜欢的阶段。它产生了一部充满奇异考验与痛苦试炼的世界文学。此时，英雄在进入这个领域前所遇到的超自然救援者的忠告、护身符和秘密代理人，都帮助了他。他也可能在此第一次发现，有一股仁慈的力量，在他的超人的通关过程中一直支持着他。”^[17]

相对于因缘际会的青春偶像剧，伯兰蒂更喜欢讲述家庭伦理故事，这可能与他从小的家庭环境有关。2002年《雪山镇》开播，他担任Creator、Show Runner和Executive Producer，这是真正意义上属于他的剧作。2004年他担任Creator的《杰克和鲍比》开播，该剧只延续了一季。2006年刚刚结束了五季的《雪山镇》，由于华纳兄弟WB电视网停播，新的CW电视网刚刚成立，伯兰蒂带领团队加盟美国广播公司ABC，在《兄弟姐妹》中担任Producer，行使执行制片人的职责。纵观这一时期的三部剧作，其中有着很多共性。

1.以家庭为表现对象

三部剧作均以家庭为表现对象，《雪山镇》讲述世界知名的外科医师布朗在妻子离世后，与儿女从繁华热闹的纽约搬到终年白雪皑皑的小镇，他要在这里学习如何成为一个称职的父亲。《杰克和鲍比》以居住在密苏里州哈特堡的麦卡利斯特一家为主角，讲述两个十多岁的兄弟在严厉母亲的呵护下成长的故事。杰克和鲍比，其中一个将在2041年成为美国总统。《兄弟姐妹》以居住在加利福尼亚的沃克一家为表现对象，这个家族中的成员相互之间纠缠不清，甚至一个个关系紧张，但是浓浓的亲情总能将每个人凝聚在一起。家庭，是个人社会化最早、最重要的生活单元，关系到每一个人的成长和全社会的健康。美国文化中极为重视家庭，在平等与爱的基础之上，要求家庭中每一个成员懂得如何去尊重、如何去爱。美国家庭伦理剧根植于这种家庭文化之上，“从最真实和基本的生活元素出发，得到创作灵感，再通过艺术加工，以不同类型的家庭为载体来获得不同的视角、表达不同的体验”^[18]。

2.以家庭伦理为主要内容

社会伦理和道德问题是家庭伦理剧的主要内容，换言之，家庭伦理剧是对现实家庭生活的认识和理解，以此获得观众的认同。《雪山镇》中的安德鲁·布朗想重新给予孩子父爱，但他始终将平等注入孩子的心灵，从不会逼迫孩子，哪怕明知是犯错。平等的爱是美国家庭伦理中最为重要的元素。《杰克和鲍比》中也是如此，母子间可以无话不谈，母亲格蕾丝发现儿子杰克买避孕套，由此母子间展开一场关于性的交谈。《兄弟姐妹》中妈妈诺拉哺育了5个杰出且性格各异的孩子，这让诺拉操碎了心。她身上有一种魔力能把家庭里的人全部团结到一起，这种魔力便是尊重个体，平等的爱。不过美国家庭伦理剧中存在人类共同的伦理观，《雪山镇》中安德鲁·布朗与儿子之间的冲突，《杰克和鲍比》中两个孩子与母亲间的冲突，以及彼此间的问题，《兄弟姐妹》中孩子彼此间的争吵与犯错，爱和包容交织在一起。从这一层面看，伯兰蒂似乎在三部剧集中在坚持平等与爱的基础上，在不断做着加法，孩子越多，彼此间的关系就越复杂，反映出的社会伦理和道德问题越与众不同。

3.平淡中铺就爱与真情

美国家庭伦理剧向来追求轻松愉悦的风格，以表现奇特的情节与生活的趣味著称。“与很多其他国家在表现现实生活时的困难重重和充满压力相比，多数时候美国人的现实主义里同样蕴含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乐观主义，纵然是面对矛盾和障碍，也会以英雄主义情怀攻坚克难，甚至以某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化悲为喜”^[19]。因此喜剧是这类作品主要的表现形式，往往在剧集中凸显言语的幽默、表演的夸张，极尽所能地取悦观众。然而，伯兰蒂的家庭伦理剧更多是在平淡中谱就爱与真情：或是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温情地展示人性中的不同侧面，完全还原美国人小镇情结的同时，让生活中简单的小事充满伟大的哲理；或是用双线叙事，游离于现在和未来之间，却又有条不紊地展开两个小伙子平淡的青葱岁月；或是让家庭矛盾和冲突不断，但无论发生过什么，总能在每集结尾温馨感人地回归，并且让观众去思考自己的人生。也许人生本就是平常的，生活的本貌便是平淡，伯兰蒂的家庭伦理剧缺少令人捧腹的笑点，拒绝夸张无厘头的画风，没有精心设计的悬念，有的只是温情但绝不滥情的爱与和谐。

（二）困难任务：职业剧外衣下的家庭伦理剧

英雄征程总会遇到困难，从青春偶像剧走入家庭伦理剧，伯兰蒂发现平淡而温情的故事，光靠家庭成员数量的增加无法让剧集保持长久的生命力。《雪山镇》勉强持续了五季，《杰克和鲍比》一季夭折，《兄弟姐妹》也只坚持了五季。

伯兰蒂决定做出改变，此时英雄开启了困难任务，这是英雄征程中必备的环节。坎贝尔如此形容，“不执着于做你该做的事……把所有的行动归属于我，把心置于真我上，把自己从渴望、自私与争斗中解放出来，不受悲苦所扰。深刻洞明这一点的英雄，行动沉静而自由，他手中会流出维拉可怜的恩典，他是那恐怖但奇妙的律法在意识生活中的工具，不论他是屠夫、骑师或国王。”^[20]伯兰蒂选择的“维拉可怜的恩典”便是职业剧。“所谓职业剧，是指在现代都市生活背景下，以社会中典型的中产阶级专业人士，如医生、律师、刑侦专家等为中心人物，以该行业中发生的事件为主要表现对象的电视剧类型。”^[21]伯兰蒂的《雪山镇》中的主人公安德鲁·布朗便为世界知名的外科医生，全剧不时涉及医学知识，但整部《雪山镇》只是披着职业剧外衣的家庭伦理剧。伯兰蒂决定继续这种职业剧外衣下的家庭伦理剧，他相继完成了以律师为主角的《黑金家族》《神奇律师》、以超级英雄为主人公的《超能家庭》、以政客为表现对象的《政坛野兽》等。纵观这些形形色色披着职业剧外衣的剧作，无一不是家庭伦理剧。伯兰蒂试图以此解决困难任务，结果似乎不甚理想，但任何尝试都是崭新维度的开始，英雄遭遇困难任务的意义便在于此。

1.探案犯罪维度：似是而非的律政剧

2008年推出的《黑金家族》是基于《兄弟姐妹》的热播，伯兰蒂带领团队继续与美国广播公司ABC合作。全剧围绕“寻找父亲被害真相”这样的悬念展开，有着律政剧的影子，且背景设为美国豪门，以让人们一窥上流社会的隐私。《黑金家族》本质上依然是一部家庭伦理剧，与《兄弟姐妹》在人物设置上都有着诸多雷同之处。

同年，伯兰蒂在美国广播公司ABC担任Creator的《神奇律师》一并开播。该剧虽然依旧讲述家庭伦理故事，但不再重复以往的作品，反而寻求与其他热播剧互文。作品的主题也耐人寻味，讲述了一个人如何改变自己的生活：在顶级律师事务所工作的伊莱因动脉瘤出现幻觉，他决意重新定义生活的目标。当英雄面临困难任务，寻求改变是唯一的方法，当人生重拾信仰，生活一定会有所改变。

2012年，伯兰蒂担任Creator、Executive Producer和首播集导演的《政坛野兽》登录USA电视网。该剧完全是以希拉里为原型，讲述美国前第一夫人与总统丈夫离婚后，被任命为国务卿。在经历了婚姻和总统选举的双重失败后，她开始努力迎接新工作的挑战，还要竭力支撑已经破碎的家庭。

以上三部剧，前两部均是两季匆匆收尾，《政坛野兽》更是只持续了八集，伯兰蒂的改变并未在一开始便取得成功，但这似是而非的律政剧却为几年后伯兰蒂开启系列犯罪剧奠定了基础。

2.超级英雄维度：貌同实异的《超能家庭》

面对困难任务，伯兰蒂并未停下探索的脚步，他继续与美国广播公司ABC合作，担任Creator和Executive Producer的《超能家庭》于2010年开播。这是一部带有幻想色彩的家庭伦理喜剧，讲述有着16年家庭生活的鲍威尔斯一家因不满足于平淡的生活，试图利用度假改善家庭关系，却遭遇飞机坠毁。然后有趣的事情发生了，家庭中每个成员在空难中具有了独特的超能力。该剧剧情与皮克斯动画工作室的动画电影《超人总动员》如出一辙，尽管为了更好地凸显超级英雄剧的特点，伯兰蒂邀请了美剧《超人前传》的编剧达伦·斯维莫尔和托德·斯拉维京，但依然无法改变《超能家庭》一季后被砍的命运。2010年，就连蒂姆·克林享誉世界的美剧《超能英雄》都面临无力为续的局面，更何况披着超级英雄剧外衣的家庭伦理剧。不过，《超能家庭》给予伯兰蒂一个全新的发展维度，有着悠久历史、隶属于华纳的DC漫画公司正面临漫威的挑战，如何在漫改剧领域一争高下，与华纳兄弟WB电视网有着良好合作关系且从事过超级英雄剧制作的伯兰蒂将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三）净化自我：同性、种族、堕胎与艾滋病等若干问题

英雄的历险过程中，伯兰蒂如愿以偿成了若干部家庭伦理剧的Creator，并以Show Runner和Executive Producer的身份执掌剧集大权。他得以游刃有余、更为大胆地表述自己的观点，同性、种族、堕胎与艾滋病等若干问题在他作品中反复呈现，无一例外。这并非巧合，而是英雄征程中一个净化自我的过程，“如果任何人——不论在哪个社会中，有意或无意地到自己心灵迷宫的崎岖巷弄中开始黑暗危险的旅程，他很快便会发现自己置身在象征人物的景观中，比起充满障碍和神圣山峰的西伯利亚蛮荒世界毫不逊色。在神秘主义者的词汇中，这是成道的第二阶段，也就是净化自我的阶段。”^[22]伯兰蒂不再刻意为了一个同性之吻而战斗，而是让剧集自然而然流露出酷儿的心声，表达自己对一些所谓禁忌话题的态度。于他而言，这便是生活的本来面目，而非刻意标新立异。

1.更有深度的同性之爱

查德·戴尔在著作《同性恋者和电影》一书中指出“同性恋者生活的世界与异性恋相互隔绝，同性恋者之间也是隔离的，他们对自我的定义往往来自大众传媒对他们的描述，但是大多数影视媒体赋予同性恋者的往往是负面信息”。净化自我后的伯兰蒂还记得他年轻时影视作品中缺乏同性恋的代表性，但他不再如《恋爱时代》般为了表现而刻意引入角色，而是尽可能地将同性恋角色和故事情节有机地结合在一起，让同性之爱在剧集中成为常态：《雪山镇》中的同性恋者凯尔、《杰克和鲍比》中格蕾丝的同性恋弟弟吉米、《黑金家族》里与变性人发生婚外情的帕特里克、《政坛野兽》里宣布出柜的钢琴文艺男托马斯。不仅如此，他还致力于打破“电影编织的同性恋谎言”，有意识地在剧集中探讨不同的酷儿形象。《兄弟姐妹》中同性之爱的探讨非常有深度，凯文、斯科蒂、索尔代表着三种同性恋形象。有着良好自我认同的凯文代表着健康的酷儿形象，他充满自信、不惧于袒露自己的性取向；身处社会中下层的斯科蒂代表着努力求生的酷儿形象，他抵制来自传统父母家庭的压力，对自己些许的自尊十分敏感，想对世界做出反响却力量不足，在挣扎中失去了自身的骄傲；不敢面对自我的索尔代表着压抑的酷儿形象，年过六旬还活在自我欺骗中。伯兰蒂在剧集中借由这三个人物形象表达净化后的自我：时代已然不同，对于同性恋者而言，究竟应该争取怎样的人生？无力反抗，或者胆怯于面对世界都无济于事，唯有勇敢地去改变世界。

2.无所顾忌的禁忌话题

种族问题历来是美国社会中最深刻久远和普遍的问题，长期以来好莱坞电影中，黑人如同符号般存在。进入21世纪，种族形象在银幕上得以改善，以珊达·莱梅斯为代表的金牌制作人开始在剧集中完成黑人族群的认同构建。伯兰蒂深受家庭教育的影响，身为白人致力于推动反种族歧视运动。可惜的是家庭伦理剧限制了伯兰蒂这方面的发挥，考虑到实际情况，他无力讲述一个黑人家庭的故事，而白人家庭，其他人种注定只能成为配角。即便如此，这些形象依旧让人过目难忘。《杰克和鲍比》中兄弟俩的黑人伙伴马库斯，憨厚可爱，运动能力极强；《神奇律师》中的黑人助理律师帕蒂，正义感极强，软硬不吃，名为助理，气场十足，顶头上司伊莱指挥不动她，还经常遭到她含讥带讽的挖苦打击；《超能家庭》中爸爸的老友太平洋地区助理检察官乔治，致力于运用高科技打击犯罪。

受宗教文化影响，堕胎在美国也是一大禁忌，敢于在剧集中表现堕胎的制作人寥寥无几，珊达·莱梅斯是一位，而伯兰蒂似乎要更早一些。尽管面对来自播出方的种种压力，他坚持在《雪山镇》中让安德鲁为被钢琴老师抛下而决定堕胎的女孩实施流产手术。《杰克和鲍比》中他继续堕胎的故事，他认为“我创造这个节目是因为我想让这些角色感觉他们是在真实的世界里。”^[23]同样不加避讳的是艾滋病，正因为同性恋者是感染艾滋病的高危人群，使得社会对这个群体充满恐惧。当然，他并不回避艾滋病的恐怖，只是希望社会能给予理解和同情。

当代美国电视剧新势力：Creator的自我言说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