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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中的孤独与梦想:当代美国电视剧新势力

【摘要】:叙事主体在致力于自我认同,身份叙事的对象自然从最熟悉的自己开始。叙事对象的不断成长以及最终回归,便是叙事主体施瓦茨本人成长最好的见证。更何况,在这期间有一些始终未曾改变,那便是这些成长中的主人公都来自美国上层社会,孤独又充满梦想,一如施瓦茨本人。施瓦茨对上流社会群像的塑造,往往将主人公的数量设定为六个。《超市特工》人物关系比较简单,人物性格也较为单一,从中不难看出成长中的施瓦茨有着转型的想法。

叙事主体在致力于自我认同,身份叙事的对象自然从最熟悉的自己开始。由此延展我们看到,施瓦茨所书写的对象从充满青春活力的青少年群像,然后他们慢慢长大,变成了各种阴谋笼罩下的成功人士,最后两者同时出现在剧集中。叙事对象的不断成长以及最终回归,便是叙事主体施瓦茨本人成长最好的见证。更何况,在这期间有一些始终未曾改变,那便是这些成长中的主人公都来自美国上层社会,孤独又充满梦想,一如施瓦茨本人。

(一)上流社会群像塑造的三重境界

描绘上流社会,在美剧历史中并不罕见。互联网美剧变革时代,这也依然是各位创剧人极为关心的题材。格里格·伯兰蒂的《黑金家族》、特伦斯·温特的《大西洋帝国》等从黑帮的角度窥视上流社会的罪恶;鲍尔·威利蒙的《纸牌屋》、阿伦·索尔金的《白宫群英》从政治的角度读解上流社会的钩心斗角;格里格·伯兰蒂的《绿箭侠》中超级英雄也有上流社会生活的困扰;马克·切利的《蛇蝎女佣》则从家庭伦理角度书写上流社会荒诞的生活。这些著名的创剧人,采用的角度不同,对于上流生活大多持批判的态度。所不同的是,施瓦茨出生上流社会,他从少年生活入手的解读,似乎在批判之外更多带来的是猎奇心态,所书所写几近真实。更为重要的是,站在其美剧创作的整体而言,这种上流社会的群像塑造分为三重境界。

首先是《橘子郡男孩》与《绯闻女孩》,虽然片名的性别表述迥异,但都是围绕上流社会青少年校园生活展开。在美剧中塑造人物群像历来是一种惯例,例如《飞越比弗利》的主人公有七个;《老友记》讲述六个朋友间的故事;《恋爱时代》聚焦四个青年男女。情感故事之外,多人群像也比比皆是,《迷失》《绝望的主妇》《西部世界》等。这种叙事手法大体是从情景喜剧中衍生而来,情景喜剧讲求表现多人间复杂的关系,每两个角色间便可能存在两种互不相同的关系,甲看待乙与乙看待甲不尽相同。如此,方能在漫长的播出季中不断衍生出新的剧情。随着美剧的革新,情景喜剧的这种人物设置在发生变化。《生活大爆炸》中便有遇到女孩不会说话的拉杰什,将之与任何一个女孩放置在一起很难出戏,天才如劳瑞用“酒”解决了这一问题,“酒”让拉杰什暂时忘记自我,一旦清醒又能恢复到最初设定。另一方面,情节系列剧吸收了情景喜剧的复杂人物设定。施瓦茨对上流社会群像的塑造,往往将主人公的数量设定为六个。《橘子郡男孩》和《绯闻女孩》都是六个美国青少年间的嬉戏。前者的故事发生地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橘子郡纽波特海滨,这是一个田园牧歌式的人间天堂,故事的主人公便是生活在这个天堂般港湾城镇里三个家庭的富人子弟。后者则直接将焦点瞄准曼哈顿上东区的上流阶层,通过来自五个家庭的六个青少年描绘上流贵族巨细无遗的生活。随着两部剧集以季为单位不断展开情节,剧中的六个人物间关系日益纷繁复杂和令人纠结。有意思的是,《橘子郡男孩》借着一双社会底层孩子瑞恩的眼睛来看上流社会的浮华与奢侈;《绯闻少女》则是借助匿名的“八卦天后”来传播上流社会的各种逸闻。两部剧集在复杂的人物关系背后,叙事视角几近相同。此外,施瓦茨不仅在描写青少年,这是与《飞越比弗利》最为显著的区别。从外表上看,尽管施瓦茨一再坚称“我的目标从来不是做另一个《飞越比弗利》,我从未看过这个节目”[43],但是外界关于他这两部剧集与经典的比较从未停止。不过这期间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施瓦茨刻意加大了对父母的描写,父母间的秘密,父母与子女的关系等。这种特点来自施瓦茨本人的犹太家庭观,犹太人与华人在家族观念上很相似,却与普通美国白人家庭两代人间的文化观念差异很大。在施瓦茨看来,他自己的父母“真的是我生活中的一个关键部分而且非常有影响力,作为一个孩子的一部分是我与父母的互动”。[44]因此他的青春偶像剧中青少年首先应该是家庭的成员,他们的成长与家庭密不可分。两部剧集关注的都是“父母和孩子们的碰撞以及父母的生活如何像孩子一样被搞砸,以及他们如何在彼此之间重新校准”[45]。这便与《飞越比弗利》,甚至《恋爱时代》等一系列青春偶像剧产生差异。也正是这种上流社会的群像塑造缔造了施瓦茨“金童”的美誉,是为整个创作过程中“见山是山”的第一重境界。

《超市特工》《南国医恋》《凯莉日记》是施瓦茨青少年成长主题的延续。剧中人物刚刚告别校园走上社会,他们虽非豪门望族出身,但特工、医生、律师的职业也足以代表美国的社会精英。《超市特工》人物关系比较简单,人物性格也较为单一,从中不难看出成长中的施瓦茨有着转型的想法。更有意思的是,他似乎将全剧作为类型融合的一次尝试,第四季给出大圆满结局,查克和萨拉在亦真亦假间走向婚姻的殿堂。续订第五季后,引用“失忆”的概念,将一切归零,男女主人公的关系回到全剧最初。《南国医恋》和《凯莉日记》中,施瓦茨担任执行制片人,而非创剧人,不对人物的创造负责,只对故事的走向负责。因此,面对创剧人给出的大纲,在人物塑造上,施瓦茨唯有用最擅长的人物关系不断变化来应对。因此,这两剧中又有着肥皂剧的影子。《邪教》《宇航员之妻》《新豪门恩怨》反映了不断成熟的施瓦茨对于世界的迎合。曾经的青春靓丽很少出现在剧集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惊天阴谋。他所聚焦的人物已然是成熟的社会精英,如《邪教》中的记者及其助理、《宇航员之妻》中的宇航员和妻子、《新豪门恩怨》的人物顾名思义来自贵族阶层。这其中,《邪教》和《宇航员之妻》施瓦茨担任执行制片人,《新豪门恩怨》虽为创剧人,但剧集是翻拍经典。所以,在这一阶段施瓦茨的创作依然受到一定的限制,《邪教》和《宇航员之妻》对阴谋的书写大于对人物的塑造,《新豪门恩怨》则沿袭肥皂剧的套路,徜徉在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中。这六部剧均为施瓦茨不断探索,不断突破当年“金童”境界的尝试,关于上流社会的群像塑造,如同“见山不是山”的第二重境界。

《离家童盟》是施瓦茨的一次回归,既如同当年《橘子郡男孩》和《绯闻女孩》一样,重在刻画六个青少年的成长及其家长的恩怨情仇,且故事背景设置为上流社会,所有一切都事关一场关于邪教的惊天阴谋。此外,《神探南茜》《寻找阿拉斯加》皆异曲同工。恍惚间,走过十多年创作路的施瓦茨回到当初的起点,但一切又完全不同。关于上流社会的群像塑造,仿佛已经是到了“见山还是山”的第三重境界。

(二)内心孤独的复杂个体

无论身处何种境界,施瓦茨身份叙事的对象有着一个共同点,皆为上流社会中内心孤独的复杂个体,这一点与他个人自小的孤独与焦虑感密不可分。

《橘子郡男孩》中的主人公,来自底层社会的瑞恩进入橘子郡富人区之前,富人区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个体。瑞恩一个被生母抛弃的问题少年,充满热情地闯入陌生的世界,却被排斥在心门之外。玛丽莎,一位家庭不幸导致心灵受伤的美丽女孩。赛斯,一个人人欺负的极客,对心爱的女孩只敢远观。萨默,一个骄傲任性、只知衣服八卦化妆的小女孩……每一个个体似乎沉浸于自我的世界,无法通过连接达到共鸣,瑞恩就是连接一切、激发活力的那把钥匙。也许幼年孤独的施瓦茨经常想象身边能出现瑞恩这样的朋友,生活中没有实现,剧集中弥补了这一遗憾。

《绯闻女孩》中的S女王塞琳娜,因与最好朋友的男友发生了性关系而远走天涯一年,这份孤独的心态在归来那一刻,依然让人动容;B女王布莱尔,因塞琳娜的不辞而别而心生怨念,处处强势的她内心落寞无法言说;查克用坏小子的外表隐藏对布莱尔的爱,行为与内心的相违背必然带来孤独;纠结在塞琳娜与布莱尔之间的内特,是一个内心脆弱的小孩,一个被压迫着长大的孩子,一个内心善良却仍然在摸索中的小孩;老实巴交的丹出身底层,在与塞琳娜的交往中经历无数次分分合合……施瓦茨在整部《绯闻女孩》中阐述对孤独的理解,与《橘子郡男孩》中如出一辙。

《超市特工》人物关系简单,但孤独感始终存在。查克因好友的出卖被斯坦福大学开除,美好前程毁于一旦,这成就了他多年的落寞。遇到萨拉后孤独感消除,却陷入身份认同的危机之中,他白天是超市电脑修理员,晚上是特工,这反映和揭示现代社会中自我身份认同的困惑与危机。自信果断的特工萨拉,沉浸在过去的阴影中无法自拔,现实中又扮演查克的女友以保护这个“人形电脑”,双重身份认同危机始终存在。小丑般存在的摩根就是个生活的失败者,孤独写满脸庞。也就只有意志坚定的约翰似乎是个性格单一的扁形人物,在他身上体会不到孤独。

《离家童盟》中的六位青少年主人公,始终困惑于当年伙伴的意外死亡,这直接导致了全剧开始人物间关系的紧张。他们每个人都无法面对自己,唯有孤独地生活在自己的天地。剧中妮可与卡罗琳娜两人不约而同地在厕所痛哭,相遇时的台词清晰地表达了这一点:“有的人把孤独藏在妆容后,有的人则藏在微笑后面”。反观剧中的家长,这份孤独其实每个人都具有。人类伟大发明家斯坦孤独生活在自己的发明世界,身患脑癌都不被家人知晓;斯坦的妻子遭遇家暴,妮可的父亲遭遇妻子的冷漠,两人偷情,彼此的情感世界写满孤独;妮可的母亲足够强势,为人惧怕,却无力保护自己的家庭。这些私人恩怨的背后,其实每个加入邪教的家长都或多或少被人胁迫,在杀死十五个青少年的过程中,自责、内疚等道德良知不断拷问着他们的内心,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人生路上永无止境的孤独呢?

《南国医恋》《凯莉日记》《邪教》《宇航员之妻》施瓦茨皆为执行制片人,但孤独感依旧在剧集中呼之欲出。《南国医恋》中梦想破灭的佐薇离开喧嚣的都市,只身一人前往南方的海岸小镇;《凯莉日记》中感情细腻的凯莉必须承担生活的重任,母亲去世、妹妹叛逆、父亲无力抚养女儿,而且她还必须面对男友基德为了事业远走他乡;《宇航员之妻》中的妻子们面对丈夫们每次执行九死一生的任务,只能通过喝酒、抽烟来缓解焦虑。随着悲剧的发生,这些妻子们不得不团结起来共渡难关。

内心孤独的复杂个体,是为施瓦茨剧集叙事对象共有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