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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寿账后的醒悟:追欢及早的重要性

【摘要】:仔细思量,好追欢及早——算寿账后的醒悟人们都知道“人生七十古来稀”这句诗,但这却是一笔笼统的账,不细算犹可,若要仔细算算,多少有些令人感到触目惊心。仔细思量,好追欢及早。如果此词作于被罢之后,是不难理解何以会如此消极看待人生的,因为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词人至多只是感慨人生短暂,较含蓄地倡以及时行乐,像他那样直白“追欢及早”的,几为仅见。

仔细思量,好追欢及早——算寿账后的醒悟

人们都知道“人生七十古来稀”这句诗,但这却是一笔笼统的账,不细算犹可,若要仔细算算,多少有些令人感到触目惊心。但是,会有人去细算这笔账吗?有!比如宋人王观就有一首《红芍药》:

人生百岁,七十稀少。更除却十年孩童小,又十年昏老。都来五十载,一半被、睡魔分了。那二十五载之中,宁无些个烦恼?

仔细思量,好追欢及早。遇酒追朋笑傲,任玉山推倒。沉醉且沉醉,人生似、露垂芳草。幸新来、有酒如渑,结千秋歌笑。

此词写得非常通俗易懂,帐却算得很精。人能活到七十岁的已经不算多了,可是这七十年还是不完整的。可不?自打从娘胎里生出来后,小孩子的十年懵懵懂懂的,懂得什么呢?最后的十年,又老又昏,还是懵懵懂懂的,又能感知、享受到什么呢?掐头去尾这么一算,七十岁就只剩下五十年了。可是五十年当中竟然有一半的时间用在了睡觉上,于是余下的仅剩二十五年了。二十五年当中如果都是令人快活的事倒也罢了,可是哪有那样的好事呢?古人说过:“天下不如意,恒十居七八”,宋人方岳也说:“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以语人无二三”(《别子才司令》),这一段好年华,烦恼的事儿可多着呢。这样一算,岂不叫人气馁?既然人不能逃脱上天的安排,无法延长自己的寿命,那就只有想法尽量好好地度过这一生了。

有人不满足现状,要祈求上苍尽量赐予,想实现自己的梦想,可结果又怎样呢?明朝宗室朱载堉有一首小曲写得好:“逐日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置下绫罗身上穿,抬头又嫌房屋低。盖下高楼并大厦,床前缺少美貌妻。娇妻美妾都娶下,又虑出门没马骑。将钱买下高头马,马前马后少跟随。家人招下十数个,有钱没势被人欺。一铨铨到知县位,又说官小势位低。一攀攀到阁老位,每日思想要登基。一日南面坐天下,又想神仙下象棋。洞宾与他把棋下,又问那是上天梯?上天梯子未做下,阎王发牌鬼来催。若非此人大限到,上到天上还嫌低!”愿望的无止境,将会使自己永远不满足。所以王观在词的下片很现实地只举一个“酒”字。他说,仔细想来,要抢时间来尽早“追欢”,遇到有酒宴时,尽量去与朋友们欢笑享受,任凭喝醉了,像当年的嵇康一样,如玉山被推倒。让沉醉接着沉醉,因为人生就像芳草上的露珠一样短暂。所幸的是,近来并不缺酒喝,因为酒很丰盛,就像渑水一样的多(《左传·昭公十二年》载,春秋时的鲁昭公十二年,晋昭公宴请齐景公,“齐侯举矢曰:‘有酒如渑,有肉如陵。寡人中此,与君代兴。’”意谓酒像渑水一样多,肉像山陵一样高,形容宴席的丰盛。又,渑水在齐国,出临淄县北。)大家一起快乐,边歌边笑,结千年之欢。

秋窗读书图,宋·刘松年(https://www.chuimin.cn)

听雨是人生开心事,晚唐韦庄写《菩萨蛮》词:“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竟是何等的潇洒,何等的让人羡慕。不过,烦恼也还是有的,你看:“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仕女图,清·顾洛

再无心思品酒赏菊了,可是回到房中,西风还是吹开门帘,钻进来了,倘与菊花对照,相思中的人应是比这黄花还要消瘦吧!

毫无疑问,这是在算寿账之后的醒悟,在作者看来,人的生前事业、身后名声,都算不了什么,最现实的就是要抓紧时间,及时享乐,就像晋人张翰所说:“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时一杯酒。”此词的作者王观生活期与苏轼相近,曾累官至翰林学士,因赋应制词《清平乐》有“黄金殿里,烛影双龙戏”,“折旋舞彻《伊州》,君恩与整骚头”等句,宣仁太后以为亵渎神宗,罢其职,故自称“王逐客”。如果此词作于被罢之后,是不难理解何以会如此消极看待人生的,因为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词人至多只是感慨人生短暂,较含蓄地倡以及时行乐,像他那样直白“追欢及早”的,几为仅见。

王观《红芍药》的主题和情感,在元散曲创作中得到了继续与发扬,因为那是一个“九儒十丐”的社会,文人学者都看不到什么希望。从不同民族的地位来说,蒙古人是第一等,色目人是第二等,汉人(北方地区先亡于元,汉民族称为汉人)第三等,南人(南方后亡,故以“南人”区别于北方)为最低一等;从职业、行当来说,知识分子(儒)的社会地位只比乞丐高一等,排到了第九,甚至还在妓女之下。故此元散曲的作者常以“抑圣为狂,寓哭于笑”的态度来创作,及时行乐成了一个重要的主题。如卢挚的《蟾宫曲》:“想人生七十犹稀,百岁光阴,先过了三十。七十年间,十岁顽童,十载尪羸,五十岁除分昼夜,则分得一半儿白日。风雨相催,兔走乌飞,子细沉吟,都不如快活了便宜。”也是用“算账法”来拆分岁月,同样是在二十五年中算日子,最终自劝行乐,与王观《红芍药》有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