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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流水带走的和带不走的人生百味

【摘要】:人面不知何去,绿波依旧东流——流水带走的和带不走的离合聚散是人生常见的事,在宋词中是重要的题材,其中的男女之别,更是常写而常新。“人面不知何去,绿波依旧东流”,流水载舟,将自己的情人带走了,流水无情,将自己的青春年华也带走了,带不走的只有不尽的相思和绵绵长恨,这两句所昭示、所蕴涵的意义是很深远的。

人面不知何去,绿波依旧东流——流水带走的和带不走的

离合聚散是人生常见的事,在宋词中是重要的题材,其中的男女之别,更是常写而常新。

南北朝时期梁代的江淹,曾写过一篇著名的《别赋》,以“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开头,这“黯然销魂”四字,是非常沉重的。《别赋》认为,“别虽一绪,事乃万族”,赋中写了富贵者之别、刺客之别、从军之别、赴绝国者之别、学道成仙者之别、游宦之别及闺中之思、恋人之别等七种别离。在宋词中,最多的别离题材当数最后两种。

主要作于东汉末年的《古诗十九首》充满了离别相思的哀感,而造成这种夫妻或情人离别的原因即在于汉代的游学兼游宦。宋代是科举制度非常发达的时代,既然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四民”就以“士”打头,此时仕途大开,又何乐而不为呢?于是求官与游宦就成了离别的主要原因。“四民”中的农与工,或依傍于土地,或劳作于城镇,基本上都属于“定”而不别的一类。“动”而不“定”的,除了“士”,还有“商”。白居易《琵琶行》中“老大嫁作商人妇”的琵琶女就对“商人重利轻离别”非常不满,殊不知,倘不“重利”,这衣食又将何来?宋代的商业比唐代更为发达,商人与商人妇的离别应是非常普遍的事情。在南宋时期还因为仕途拥挤而造成众多的士人游谒江湖以求衣食的现象,形成了“动”而不“定”的新的一族。

在外求官与游宦,免不了舟车劳顿、风餐露宿,至于做买卖、跑生意,则更为辛苦,弄不好还会被不法之徒谋财害命。在家的女子呢?他们虽因“主内”而无“主外”的男子那种羁旅行役之苦,却仍受到相思的折磨,所以“闺思”、“闺怨”一直是代代相沿的文学题材,到了宋代,又绽放出新花。《别赋》中所言的“居人愁卧,恍若有亡。日下壁而沉彩,月上轩而飞光。见红兰之受露,望青楸之离霜。巡层楹而空掩,抚锦幕而虚凉。知离梦之踯躅,意别魂之飞扬。”遂有了千姿百态的表现。我们不妨选其一,以见“居者”对于“行者”的思念。

晏殊有一首写离情的《清平乐》:(https://www.chuimin.cn)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谁寄。

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去,绿波依旧东流。

这首词应属于“恋人别”的性质。首两句明白无误地点明了来信的内容是表其相思之情,三、四句是说虽有天上飞过的大雁,水中游泳的鱼儿,却无法让它们传递书信,使人惆怅不已。下片则是惆怅外化的表现:在斜阳下独倚着西楼,因为这里还可以留住最后的一缕阳光,而远处的山恰又对着帘幕的钩子,之所以写斜阳、远山,是因为在阳光之下,目力只能尽于此,再也无法看到远山之外远去的相爱者。结尾两句一写人,一写水。“人面不知何去”是用唐人崔护《题都城南庄》的诗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倘泥定于此,此词就应是写男子对女子的思念,但实际上,如前面所说,古代更多的是男子行于外、而女子居于内,故看作是女之思男为更好。在感叹“人面不知何去”之后,是以景结情的结句“绿波依旧东流”,此句与上句形成了“变”与“不变”的对比:既然“人面”一语出于“人面桃花相映红”,是对于青春容颜的倾慕与思恋,那么红颜易老(也包括李后主“只是朱颜改”之类的感触)与绿波不改是形成了多么强烈的对比!在这里,一方面可见思念者的惆怅惘然,另一方面又见出了人生的遗憾在大自然的永恒面前是显得多么无奈。

“人面不知何去,绿波依旧东流”,流水载舟,将自己的情人带走了,流水无情,将自己的青春年华也带走了,带不走的只有不尽的相思和绵绵长恨,这两句所昭示、所蕴涵的意义是很深远的。千百年来,人们不断地歌唱着爱情与青春的主题,“太阳下山明天还会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天还会一样的开,我的青春小鸟一去无影踪,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是唱了几十年却依然没有唱厌的歌曲,它尽管不同于《清平乐》,但感叹与悼惜青春难再,又岂无渴求真挚爱情的潜台词?东流的绿波永远不变,桃花人面却转瞬即逝,古人以他们的真切体验告诉我们要珍惜青春与爱情,我们难道应该拒绝吗?不!真正理解生活真谛的人是懂得如何去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