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君虽时赐答辩,或加修正,然仍自信甚坚,最后乃成《墨子学辨》一书,为其定说。所谓此文,即《墨子学辨》也。故有印欧民族之称。故以墨子肤色之黑而论,适足证其非婆罗门人也。予在拙作《墨子非印度人论》中有曰:其以索卢参为印度字译音,则视索卢参三字‘尤奇’。今观《学辨》则曰:索卢参,余初疑其为印度人,而‘索卢参’三字即印度语译音。其二,后秦有索卢曜,见《晋书·姚苌载记》,称为敦煌索卢曜云。......
2025-09-30
自清季以来,中国学者喜言大同之说,至今“天下为公”等语,随处可见,足见其影响之深也。然大同之义,虽见于《礼记》之《礼运》,实原于墨家。吾曩有此说,而闻者尚不甚信,兹更一为详陈其理。
按《礼运》曰: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为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此即大同说之梗概也。然此乃儒家之“史观”,谓古代有此一境,而非其理想之所在。故
孔子曰:大道之行也,与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
郑玄注云:“志谓识古文,”孔颖达疏:“志是记识之名。”是谓古记有此一说,而非其志趣也。故《礼运》篇中之所道,非大道之行,乃大道既隐,天下为家,“未有不谨于礼者”,“如此乎礼之急也”;所述皆大道既隐后之礼而已。
此种大同思想,儒家平日所未有,惟于墨家则甚合。如天下为公,选贤与能,则《尚贤》之义也。讲信修睦,则《兼爱》《非攻》之说也。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则《孟子》所诋为兼爱无父,《汉书·艺文志》所讥推兼爱之极而不知别亲疏也。老有所终,以至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则《节用》《节葬》之效果,而《七患》《辞过》所陈之理也,墨家注重生产,故有此象,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则尤为墨子所常言。如“有力疾以助人,有财勉以分人,有道劝以教人”,就正面言之也。就反面言之,则“手舍余力,不以相劳;隐匿良道,不以相教,腐朽余财,不以相分:天下之乱,至如禽兽然”。此则爱而利之,乃不必藏于己,不必为己也。谋闭不兴,盗窃不作,外户不闭,则“刑政治,万民和,国家富,财用足,百姓皆得暖衣饱食,便宁无忧”也。大同之义虽与尚同不同,其名或与尚同有关。大同说与墨家之关系,观此可以恍然矣。惟儒家以大同为历史上已过去之一境界。故偶尔说及,而不必求其实现也。墨家则以兼爱社会,为其理想,而欲实现之于今日,明朝,故汲汲皇皇以奔赴之,此其大不同者耳。
以上乃就《礼运》与《墨子》书,两相比勘,直接推证者也。此非予一人之私言,由宋儒以至今日之学者,知之者固甚多也。吕祖谦《与朱元晦书》曰:(https://www.chuimin.cn)
蜡宾之叹,自昔前辈共疑之,以为非孔子语。盖不独亲其亲,子其子,而以尧舜禹汤为小康,其真是老聃墨翟之论。
是吕氏亦以此为墨翟之论也。梁漱溟有《礼运大同说之可疑》论,其言曰:
我在民国五年夏天的时候,曾把孔家经籍都翻一遍,自觉颇得其意,按之于书,似无不合;只有《礼运》大同一篇看着刺眼,觉得大不对。……所有孔子的话,我们都可以贯串为一线,只有这里就冲突了。不过我也疏于考证,无法证明他是假的,只怀疑在心而已。后来才看见吴虞先生给陈仲甫先生一封信说及此事:(信略)
吴先生和他所举诸家的话,其意思不必与我们同,然大家虽各有各的看法,都是觉得这个东西不对是同的。这篇东西其气味太与孔家不对,殆无可辩。晚世所谓今文家者如康长素之流,其思想乃全在此。……他们根本不曾得到孔家意思,满腹贪羡之私情,而见解与墨子,西洋,同其浅薄。所以全不留意孔子是怎样大与释迦、墨子、耶稣不同,而一例称道,搅乱一团。(《东西文化及其哲学》页一三五)
《礼运》大同说,是否浅薄,别为一问题,梁氏所谓与孔子的话相冲突,气味与孔家不对,而见解与墨子同,“殆无可辩”矣。
或曰:孔子原有“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之说,《礼运》乃由此推衍,不得谓大同之义,非儒家所有也。按均无贫之说,见于《论语·季氏》篇,其书亦正可疑,如章首“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朱嘉《集注》云:“按《左传》《史记》,二子仕季氏不同时”,是已疑之矣。清儒崔述辩之尤力,曰:“《季氏》篇文多俳偶,全与他篇不伦,而《颛臾》一章,至与经传牴牾。……且孔子者,对君大夫之称;自言与门人言,则但称子,此《论语》体例也。而《季氏》篇章首皆称孔子,……尤其显然而可见者。”(《洙泗考信录》卷四《遗型》)《颛臾》章既不可信,则孔子是否有“均无贫”之语,亦正难言;然则谓大同说非孔门所有,是非过言也。
或者又曰:《礼运》大同说,如非儒家所有,安知不出于道家?吕氏固认为老聃墨翟之论矣,吴虞亦有《儒家大同之义本于老子说》,引证甚广,而汝独谓原于墨家,岂非有所阿党欤?曰:世以为原于道家者,因郑氏注《礼运》曾引《老子》耳。殊不知黄老之学盛于汉世,而墨学已亡,郑氏亦仅习闻《老子》之说而未尝注意《墨子》书也,故有是说。宋以来儒者亦多如是,其不知源于墨家固无足怪也。且据近人考证,《老子》之学,实后于墨翟;然则道家理想,之邦,至治之世,虽谓受墨家之影响亦无不可。至《礼运》大同说之源于墨家,似无可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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