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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蔡论本心:恻隐之心称为天理,穷理之本是恕

【摘要】:上蔡论本心简易有力,他直接把恻隐之心称为天理。伊川所谓“格物穷理”是认知的外求,非反求本心而扩充之。“穷理之本”是“恕”,而“恕”正是推扩本心之谓。显然,“如心”之“心”也当为至善之本心。“穷理”就是扩充本心,上蔡认为这就是为学的根本。

一、论本心

程门的一些重要的、对后世有较大影响的弟子皆有形上本心观念,而且其中不乏极为鲜明的论述,形成了一个非常显著的现象或趋势。这影响到了后来学派的发展,如湖湘学派等。所谓本心,即是指吾人生而有之的、先天的、形上的至善之心。上蔡论本心简易有力,他直接把恻隐之心称为天理。《语录》载:

(1)所谓有知识,须是穷物理。只如黄金天下至宝,先须辨认得他体性始得,不然被人将鍮石来唤作黄金,辨认不过便生疑惑,便执不定。故《经》曰:“物格然后知至,知至然后意诚。”所谓格物穷理,须是识得天理始得。所谓天理者,自然底道理,无毫发杜撰。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方乍见时,其心怵惕,所谓天理也。要誉于乡党朋友,内交于孺子父母兄弟,恶其声而然,即人欲耳。(28)

(2)人须识其真心。见孺子将入于井时,是真心也。非思而得也,非勉而中也。(29)

(3)余问:“佛说直下便是,动念即乖,如何?”谢子曰:“此是乍见孺子已前底事。乍见孺子底,吾儒唤做心。他便唤做前尘妄想,当了。是见得大高。吾儒要就上面体认做工夫,他却一切扫除,却那里得地位进步?佛家说大乘顿教一闻便悟,将乍见孺子底心一切扫除。须是他颜雍已上底资质始得。颜子欲要请事斯语,今资质万倍不如他,却便要一切扫除,怎生得?且如乍见孺子底心生出来便有,是自然底天理,怎生扫除得去?佛大概自是为私心。学佛者欲脱离生死,岂不是私?只如要度一切众生亦是为自己发此心愿。且看那一个不拈香礼佛?儒者直是放得下,无许多事。”(30)

恻隐之心是人必有的,或者说是必然呈现的,所以说“怎生扫除得去”。恻隐之心又是必然之理,是天理自然如此,无丝毫人伪之私。人必有恻隐之心,而此心“生出来便有自然底天理”,所以它便是固有的(inherent)、形而上的本心,(31) 而非经验的心。此心上蔡又称之为“真心”。说“真心”便与“伪心”相对,包含着形上与形下的异层的区分(自然也包含着价值的区分)。人也有私心、私意,但这不是普遍必然的,不是人的“真心”或本心,所以说是“伪心”。(32)

理学中本体与工夫是紧密相关的。从过程上讲,工夫上的摸索,将影响对本体的体认。而对本体的体认反过来也会影响工夫。两者是互相渗透的。就义理而言,对本体的体认如何决定了根本工夫的性质,工夫的性质则能反映对本体的体认。谢上蔡所强调的工夫,正能反映他对本心(即天理)的体认。上蔡以“格物穷理”或为根本的工夫,但他所说的“穷理”指推扩其本心(“恕”),与伊川所说的在本质上不同。伊川所谓“格物穷理”是认知的外求,非反求本心而扩充之。他们的工夫论的不同,正说明了两者对本体体认的根本的不同。上蔡有固有的、形上的本心观念,伊川则无。具体而言,上蔡论“穷理”谓:

(4)“学者且须是穷理。物物皆有理,穷理则能知天之所为,知天之所为则与天为一,与天为一无往而非理也。穷理则是寻个是处。有我不能穷理,人谁识真我?何者为我?理便是我。穷理之至,自然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曰:“理必物物而穷之乎?”曰:“必穷其大者。理一而已,一处理穷,触处皆通。恕,其穷理之本欤!”(33)

上蔡论“格物穷理”之重要者,除了上引文(4)外,还有前引文(1),两者须合而观之。《大学》所谓八条目之始是“格物”,伊川因而特别重视“格物”。“格物”是穷极物理。上蔡受伊川的影响也有相同的表述,但上蔡所说的“格物穷理”与伊川所说完全不同。他所谓穷理之本却是“恕”,而其所谓“理”或“天理”是可以通过“恻隐之心”见到的。物物皆有理,但理只是一个,所以,“一处理穷,触处皆通”。这些说法与伊川的皆相同。导致根本不同的是,伊川没有形上本心观念,而上蔡有之。所以,上蔡之穷理便从本心上来,而不是走伊川外求格物以集义的路子。(34) 引文(1)中上蔡举鍮石与黄金之喻只是为了说明必须先穷理,不是说穷理必须先求外物之理,求自然之理(the principles of the nature)。当然,外物之理也是此唯一之理。但穷理之本不在这里,而在“恕”。

“穷理之本”是“恕”,而“恕”正是推扩本心之谓。上蔡云:

(5)问:“孟子言尽其心者知其性,如何是尽其心?”曰:“昔有人问明道先生何如斯可谓之恕心。先生曰:‘充扩得去则为恕心。’‘如何是充扩得去底气象?’曰:‘天地变化,草木蕃。’‘充扩不去时如何?’曰:‘天地闭,贤人隐。’察此可以见尽不尽矣。”(35)

(6)问忠恕之别。曰:犹形影也,无忠做恕不出来。恕,如心而已。恕,天道也。(36)

(7)忠恕之论,不难以训诂解,特恐学者愈不识也。且当以天地之理观之,忠譬则流而不息,恕譬则万物散殊,知此,则可以知一贯之理矣。(37)

(8)举明道云:忠恕两字要除一个不得。(38)

上蔡赞同明道的解释,认为“恕”就是“尽心”,即充扩本心,也就是引文(6)所说“如心”。显然,“如心”之“心”也当为至善之本心。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即是“如心”待人,即是推己至善之本心以待人,不以不善加诸人。二程以忠为体,恕为用。(39) 由引文(7)可见,上蔡也赞同这种说法。所谓自天地之理言之,“忠譬则流而不息,恕譬则万物散殊”,正说明上蔡以体用看待忠恕一贯的关系。这句话本身也与明道之语极相似。上蔡说“恕,天道也”,似与忠为体的观点相矛盾。这是从工夫论的角度说的,说“恕”的工夫是“天道”,相当于说其是天理,表示它是普遍的必须的工夫,不是又认为“恕”是“道”(体)。既然“恕”是扩充本心,“忠”是“恕”之体,则“忠”就应该理解为“本心”。忠恕二字自然缺一不可。(40)

“穷理”就是扩充本心,上蔡认为这就是为学的根本。他说:

(10)横渠教人以礼为先,大要欲得正容谨节。其意谓世人汗漫无守,便当以礼为地,教他就上面做工夫。然其门人下稍头,溺于刑名度数之间行得来,困无所见处如吃木札相似,更没滋味,遂生厌倦,故其学无传之者。明道先生则不然,先使学者有知识,却从敬入。予问:横渠教人以礼为先,与明道使学者从敬入何故不同?谢曰:既有知识,穷得物理,却从敬上涵养出来,自然是别。正容谨节,外面威仪,非礼之本。(41)

上蔡认为,为学之序当以明道的“先使学者有知识,却从敬入”为正,而横渠以礼为先则不当。所谓“先有知识”,从后面看,就是“穷得物理”。既有知识,穷得物理之后,再从敬上涵养,这是他所赞同的为学之序。显然,上蔡之言的背景是明道的《识仁篇》。《识仁篇》说:“学者须先识仁。仁者,浑然与物同体。义、礼、知、信皆仁也。识得此理,以诚敬存之而已,不须防检,不须穷索……‘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未尝致纤毫之力,此其存之之道。若存得,便合有得。盖良知良能元不丧失,以昔日习心未除,却须存习此心,久则可夺旧习。”(42) 所谓“以诚敬存之”是指存仁,也就是存吾本有的良知良能,也就是存本心。而所谓“先识仁”也是识此本心的觉与生的特性。识得本心,而后以诚敬存之。上蔡所主张的为学之正道的具体内容便是这些,可见他认为“穷理”(识本心,扩充本心)或识体是为学之先,是工夫之根本。另外,前文曾指出,上蔡认为求仁“如颜子视听言动上做亦得,如曾子颜色容貌辞气上做亦得”(43) 。这两种工夫的实质都是因任本心的流露。由此也可见上蔡以“穷理”(恕,扩充本心)为工夫之根本。

总之,上蔡以“穷理”(扩充本心)为根本工夫,但他论“格物穷理”与伊川有本质的不同。他主张的这种工夫,可反证他对本体的体认,说明他有固有的、形上的本心观念。

二、性、心与意

上面已说明上蔡有固有的、形上的本心观念,此心即是天理。除此以外,就心性关系而言,他又以“性”为不可见之体,“心”为可见之用。但这并不是说“心”相对“性”是形而下的。“心”虽然是可见的“用”,但仍是形上的(绝对的普遍的必然的)。另外,形而上的“心”是一,是至善无恶,通常吾人所说有善有恶的是“意”。上蔡云:

(11)见前引文(3)。

(12)血气之属有阴阳牝牡之性,而释氏绝之,何异也!释氏所谓性乃吾儒所谓天。释氏以性为日,以念为云,去念见性犹披云见日。释氏之所去正吾儒之当事者。(44)

(13)佛之论性如儒之论心,佛之论心如儒之论意。循天之理便是性,不可容些私意。才有意便不能与天为一。(曾本此下云:便非天性。)(45)

(14)心本一,支离而去者乃意尔。(46)

(15)“人有智愚之品,不同何也?”曰:“无气禀异耳。圣人不忿疾于顽者,悯其所遇气质偏驳,不足疾也。”“然则可变欤?”曰:“其性本一,何不可变之有?性,本体也。目视耳听手举足运见于作用者,心也。自孟子没,天下学者向外驰求,不识自家宝藏,被他佛氏窥见一斑半点,遂将擎拳竖脚底事把持在手,敢自尊大,轻视中国学士大夫。而世人莫敢与之争,又从而信,向归依之。使圣学有传,岂至此乎?”(47)

上蔡认为,就儒者之论而言,性体“本一”,即永恒地是其自身,也即永恒地是至善无恶,而没有经验中多般的善恶。性体也是“无声无臭”的,因为它不是经验之物。相对于性体的“无声无臭”,“心”却是“可见”的,所以说:“目视耳听手举足运见于作用者,心也。”但这并不是说“心”就是指目视耳听等感官、身体的活动。这只是设喻而已,以此来说明“心”之“可见”。伊川以“志”为有“形象”,以(心的)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为“有个形象”,(48) 上蔡可能受到了伊川的影响。此与性对举的“可见的”心是性体之用。此“心”虽然是可见的,仍是形上的。所以他说:“且如乍见孺子底心生出来便有是自然底天理。”(49) 此心也就是吾人固有的、形上的本心。本心虽然“可见”,却是形而上的。本心是形而上的,又是性体之用,则这个“用”只能理解为性体的神用或发用,因此,性体也相应地成为能发用的。性体发用,主宰气化,凭借气化而呈现,这便是本心。反过来说,既然由此必然得出性体是能发用的结论,则可以说,正因为本心是性体之用,所以它必然是形而上的。经验之中,人或有不善的心,未必时时呈现本心,上蔡似不欲称“不善的心”为“心”,而称之为“意”。所以他说:“心本一,支离而去者乃意尔。”(50) “心本一”的“本一”之义与“性本一”相同,是说本心是永恒地自如,永恒地是至善无恶,而无经验之中善恶之多般。而有此多般者(支离),他称为“意”,而不称为“心”。

上蔡又认为,对儒者来说,性体无声无臭,不可见,似不易直接就上面作工夫。“心”(本心)是“可见的”,正是做工夫的地方,所以他说:“乍见孺子底,吾儒唤做心……要就上面体认做工夫。”(51) 若如释氏所说扫除此心,便没有办法做工夫进步了。但上蔡又同意释氏的看法,认为可以不由本心做工夫,而如释氏所说“直下便是”,即直悟本体。但这非常人所能,须颜雍般资质。

根据上述对性、心与意的认定,上蔡与释氏作了比较,并对其有所批评。佛教中有的派别(如禅宗)以为一切众生皆有佛性。因为存在无明妄念,所以人不能识其自性。若能去无明妄念,识得本性,便能成佛。所以,上蔡认为,释氏之论“性”犹儒者之论“天”与“心”,其论“心”犹儒者之论“意”。因对儒者而言,“天”即指理或道,也是吾人至善之性。儒者所说的“心”也是固有的、形上的本心,所以在本质上与性或天相同。两相比较,可知上蔡说释氏之论“性”如吾儒之论“天”与“心”,有其道理。其实,同样也可以说如吾儒之论“性”(天地之性)。至于上蔡说释氏论“心”如儒者论“意”,则不完全正确。上蔡所谓“意”指经验中有善有恶的意,与固有的至善的本心相对。他认为,释氏所言“心”便指此经验之“意”。他又认为,儒者所说的恻隐之心等形上本心,释氏也皆认为是“前尘妄想”。总之,凡所谓“心”,释氏皆认为是无明妄念。释氏主张扫除此“前尘妄想”(即“心”),才能觉悟。据此理解,他批评释氏的理论使人无法进步,因为恻隐之心等正是做工夫之处,若扫除便无处做工夫。但上蔡对释氏的理解未必正确。释氏所说“心”并非皆指无明妄念,也有所谓“自性清净心”。这便不是他所说的支离的经验之“意”了。必须去除的是无明,而不是要扫除“自性清净心”。

上蔡虽然不赞成释氏扫心的主张,但是他又认为,释氏扫除此心,直悟本体,也有合理的地方。然而这是“乍见孺子已前底事”,没有颜雍的资质是不能做到的。显然,这是认为,若资质极佳,便也可像释氏所说的那样“直下便是”,而不须由本心做工夫了。此一看法后多为人所诟病。(52)

总之,从上面的文献可知,上蔡对性、心与意的区分是非常清楚的。性是天理,就其自身说,是“无声无臭”不可见的。心是性体之用,是“可见的”,虽然如此,它也是形上的,至善的。至于经验中有善恶多般的不同的“心”,他称为“意”,而不称为“心”。在此基础上,与释氏的比较进一步展现了他对性、心与意的看法。至于他对释氏学说的理解与批评,有正确之处,但也有不正确之处。

(1) 朱熹:《答汪尚书》,《朱子全书》第21册,第1293页。

(2) 一次二程弟子朱公掞过洛,见伊川,上蔡在坐。伊川指着上蔡,对朱公掞说“此人为切问近思之学”。程颢、程颐:《二程外书》卷一二,《二程集》上册,第412页。

(3)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一,《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68页。

(4) 如下面引文(4)云“所谓天理者,自然底道理,无毫发杜撰”等,此用“天理”即是强调其客观性与真实性。二程亦多有此义。

(5) 上蔡之论仁,参见下节。其(形上)本心观念,参见第三节。

(6)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一,《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67页。

(7)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二,《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83页。案,此说有一暗含之义:性为不可见者。另,性体心用的说法当自二程发挥而来。对二程而言,性即天理、道,是形而上者,故仅就其体言之,则“无声无臭”,不能见闻。心(无论四端之心、思虑之心、智识之心)显然是可觉知的。二程论心有多种取义,其兄弟之间也不同。牟宗三认为,明道对道体、性体的体认是“即存有即活动”者,心、性是一,如此则道体、性体不失其神用,亦可言体用不二。伊川对道体、性体的体认是“只存有不活动”者,心、性不是一(若说一也是认知的合一),如此则道体、性体丧失其神用。据此可以说,明道的义理系统涵着性体心用之义,但伊川不能以体用言心性关系。虽然性体心用涵于明道之义理系统,但二程子皆未直言“性体心用”之语。又,此段曾本云:“又问:‘心与性是如何?’曰:‘心是发用处,性是自然。’”

(8)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一,《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69页。

(9)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一,《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67页。

(10) 谢良佐:《论语精义》卷六下,朱熹:《朱子全书》第7册,第419页。

(11)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二,《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78页。(https://www.chuimin.cn)

(12) 程颢、程颐:《二程遗书》卷二上,《二程集》上册,第33页。案,此句未标明为谁语,但当为明道所言。

(13)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一,《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75页。

(14) 同上书,第568页。

(15) 谢良佐:《论语精义》卷一上,朱熹:《朱子全书》第7册,第31页。案,此为《论语·学而》有子谓孝悌为人之本章解。

(16)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一,《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67—568页。

(17) 汉代以来,仁义礼智信五常被配以卦气说中的四正四维的八卦方位,被配以五行。其中仁为震,为木,时为春,主生。参见萧汉明:《儒家伦常思想中的阴阳五行观》,《传统哲学的魅力》,第186—192页,北京,中华书局,2008。

(18) 程颢、程颐:《二程遗书》卷一一,《二程集》上册,第120页。

(19) 此引用牟宗三的分析与论断。以下概述明道皆据牟氏。

(20)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一,《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67—568页。

(21) 陈来:《中国近世思想史研究》,第64页,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

(22)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一,《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70页。

(23) 伊川反对以爱为仁之言较多,关于此参见牟宗三《心体与性体》第二册论程伊川之“性情篇”(牟宗三:《心体与性体》,第228—256页),又参见陈来《论宋代道学话语的形成和转变》(见陈氏著《中国近世思想史研究》第53—63页)。

(24) 此为牟宗三的观点。

(25) 上蔡学问的义理结构不同于伊川,多有学者指出。较有代表性的是牟宗三、蔡仁厚与陈来。牟宗三认为上蔡之学的大纲乃继承与发展明道,而非伊川。其工夫概言之属于“内在的逆觉体证”一路。(见牟氏著《心体与性体》第二册。其中最初提到“超越的体证”与“内在的体证”是在论程伊川之“中和篇”。具体说明明道之论格物是“逆觉体证”在论程伊川之“格物穷理篇”的附论。指明二程后学分“内在的逆觉体证”与“超越的逆觉体证”两路,在论胡五峰之引言。)蔡氏因之,但论述更详细。(见蔡仁厚:《宋明理学·北宋篇》第十八章,台北,学生书局,1977。)陈来之论见陈氏著《宋明理学》第144—145页。

(26) 谢良佐:《论语精义》卷一上,朱熹:《朱子全书》第7册,第31页。

(27)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一,《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70页。

(28)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一,《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69页。

(29)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二,《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78页。

(30)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一,《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72页。

(31) 这里所说的“固有”是本质上具有之义,也就是孟子所说“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的“固有”。此“固有”是本质上的,所以与经验无关,不能以存有论上的有无言。为了防止误解,所以标以相应的英文“inherent”(inherent. adj. existing as an essential constituent or characteristic.),本章后面使用该词,皆取此义。

(32) 除上述文献外,上蔡之论本心在他论仁的文献中也有反映。上蔡“以觉论仁”与“以生论仁”皆归之于本心。仁即是本心之仁。“觉”是本心能觉彼痛痒,能觉义理。“生”即是此心的道德创生之不已。关于此,请参看前节。

(33)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二,《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79页。

(34) 伊川也讲反身,但皆不是反诸本心之意。参见牟宗三《心体与性体》第2册论伊川“格物穷理”的部分,第325—341页。

(35)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一,《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67页。

(36)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二,《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82页。案,曾本云:问忠恕。曰:“犹形影也,无忠做恕不出来。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诸人’,说得自分明。恕,如心而已。恕,天道也。伯淳曰:‘天地变化草木蕃,是天地之恕。天地闭,贤人隐,是天地之不恕。’”朱问:“天地何故亦有不恕?”曰:“天无意,天因人者也。若不因人,何故人能与天为一?故有意必固我则与天地不相似。”

(37) 谢良佐:《论语精义》卷二下,朱熹:《朱子全书》第7册,第154页。

(38)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三,《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90页。

(39) 明道云:“‘维天之命,於穆不已。’不其忠乎?‘天地变化,草木蕃。’不其恕乎?”又云:“……忠恕一以贯之,忠者天道,恕者人道。忠者无妄,恕者所以行乎忠也。忠者体,恕者用,大本达道也。”伊川亦云:“忠,体也;恕,用也。”谢良佐:《论语精义》卷二下,朱熹:《朱子全书》第7册,第151页。

(40) 不过上蔡又说:(9) “诚是无亏欠,忠是实有之理,忠近于诚。”(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二,《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87页。)忠若指体,指实有之理,则忠即诚体,而不能说“忠近于诚”。此似与前面所说相矛盾。此句记录得太简,不好理解。似应当从工夫论上理解,非言本体。“诚”指工夫上至诚之境界,自然无亏欠。“忠”指工夫论之“忠”。“忠”便能忠实于某理,因此可说是实有之理。此即“不诚无物”之意,若诚则实有物。但“忠”未必尽全体,故只说“忠近于诚”。

(41)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一,《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69页。

(42) 程颢、程颐:《二程遗书》卷二上,《二程集》上册,第16—17页。

(43)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一,《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75页。

(44)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一,《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75页。

(45)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二,《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84页。

(46)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三,《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88页。

(47)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一,《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67页。

(48) 前者如伊川云:“浩然之气,既言气,则已是大段有形体之物。如言志,有甚迹,然亦尽有形象。”(程颢、程颐:《二程遗书》卷一五,《二程集》上册,第148页。)后者如伊川云:“……中有甚形体?然既谓之中,也须有个形象。”(程颢、程颐:《二程遗书》卷一八,《二程集》上册,第201页。)

(49)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一,《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72页。

(50)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三,《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88页。

(51) 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一,《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98册,第572页。

(52) 如慈溪黄氏曰:“此谓天资如孔子,方可学禅。予不晓其然否!”(黄宗羲原本,全祖望修定:《上蔡学案》,《宋元学案》第2册,第936页。)案,此是严重之误解。上蔡纯是就工夫的资质而言,非指学禅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