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很享受这种被称为“英语老师”的感觉。当然,也是我的学生,但终归是她的学生,因为她是班主任,我只是个英语老师而已。“你们英语老师还能发表文章?那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个临时代课教师罢了,无法养家糊口的呀!”我只知道,支撑我站在讲台上的那点隐私和自信,在那一瞬间被彻底公开和撕破。我只能选择逃离。我终于知道,临时代课教师成了我必须从生命中拿掉的一种疼痛。我只是希望,有一天我也会成为公办教师。......
2025-09-30
那天中午,我带儿子去理发,一个漂亮的姑娘突然问我:“老师,还认得我吗?”
“你是……”我可能遇到已毕业的学生了,或许是某一届我只教了一年的学生吧,我看着只是有点眼熟,却已经记不起她的名字了。
“给您一个提示,2025年那届,跑得特别快的那个,您还给我颁过奖呢。”她充满期待地看着我。
我从2025年到2025年一直带初三毕业班,一届又一届的学生匆匆来又匆匆去,存留在记忆里的身影总是重叠来重叠去,确实不太清晰了。幸好,突然一个名字跳了出来:“张慧雅?!”
她十分兴奋:“是的,是的,谢谢您还记得我的名字。”
在儿子剪头发的当儿,她和我聊起了上学的时光:被作业搅得要疯掉的夜晚,因数学不及格而被父母责骂,一分一分计较名次的家长会,别人拿到重点高中录取通知书时的羡慕……她也和我聊起了毕业后的生活:艰难的打工环境、摆地摊的日日夜夜……最终她谈到了现在:开得挺红火的时装店,新买的汽车和房子……总之,生活得还很幸福。我们还谈到了她的同学:某某上完大学却找不到工作,某某工作后又下了岗,某某已经是国家公务员了,某某在市直学校做教师……(https://www.chuimin.cn)
最后,她半似总结地说:“其实呀,像我们这样的人上学是没有用的,我们那一届也就那么几个人靠上学找了个饭碗,绝大多数还是要到社会上去学的。学了那么多的函数我一点也没有用上,最多也就用个加减乘除;背了那么多的文言文也都忘了,就记得个之乎者也。在社会上闯荡,靠的还是自己的努力。”
这段话让我的心凉了一截,最新版的“读书无用论”!可我又无法辩驳。不过,作为一名教师,我还想极力维护一下教育的尊严:“是啊,很多知识暂时看上去是没有用的,但可能会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着你。这些年的教育真的没有给你留下什么吗?”
“要说有的话,也不是知识。一直记得在学校秋季运动会上200米比赛我跑了个冠军,您给我颁发奖牌时对我说的话:‘什么时候也别忘了你冲刺时高高昂起的头,只要抬起头来,没有什么是不能征服的。’也就是这句话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强者,当我在摆地摊的时候,当我找不到路的时候,我就想起这句话,我也一直保留着您给我拍的那张冲刺终点线的照片,是它给了我自信。”
这些话我似乎还有些印象,但这一刻我已经无心再争这份“功”了,我们的教育消耗了这个女孩那么多年的青春,却只留给了她一句有用的话,教育,对这个女孩来说能算是成功的吗?
教育能给孩子们什么?应该给孩子们一些什么?——这两个大问题萦绕在我的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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