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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山井与井文化:嵊泗列岛的神奇传说

【摘要】:洋山镇辖区包含大洋山、小洋山、滩浒岛等主要住人岛屿。当洋山的井与传说故事联系在一起,神奇的意蕴更加浓厚。过去外地渔民到小洋山避风停泊,必定会上岛观赏此井。清初开放海禁之后,江浙各地沿海的渔民逐渐向小洋山等岛屿迁徙,随之将李三娘的传说引入。李三娘井一侧的洋山庙具有悠久的历史,为嵊泗列岛最古老的庙宇之一。岛民传说羊山大帝姓李,为南北朝时期南陈政权负责押运粮草的漕官。

洋山镇辖区包含大洋山、小洋山、滩浒岛等主要住人岛屿历史上的洋山地区,具有丰富的人文底蕴:大黄鱼的主要渔场,“洋山鱼”闻名遐迩;明清海防的重要节点,“北洋冲要”见诸多部兵要典籍;郑成功北伐,在此折戟沉沙……

在多种古籍资料中,亦可发现洋山古池老井的踪影,如“山有淡泉,海舶往往取汲于此”(清道光《洋防辑要》),“山岭一池,泉淡可汲”(清雍正《崇明县志》),“洋山,海道必由之路……海水盐不可饮,唯山顶一泉,清淡可汲,会哨必泊其中,以避风汲水”(《观海指掌图》)。地处汪洋中的洋山,众多的渔船、商舶、战舰经此停泊补给,本就稀缺的淡水资源更显珍贵。因此,古人不吝笔墨留下了这些记载。同时,洋山是个神奇的所在,洋山神羊、洋山庙、洋山大帝、洋山石龙……无不充满着神奇的力量。当洋山的井与传说故事联系在一起,神奇的意蕴更加浓厚。

乌龟潭 位于原小洋乡中东村,面积约一亩半,呈椭圆形。潭水碧绿,远望似翡翠。乌龟潭是具有神灵气韵的池塘,它没有明显的水源汇入,依靠雨水和地下暗泉的汇集,却常年保持不干涸,也不发臭。据村民们讲述,用乌龟潭水洗澡,可起到让人皮肤光滑、神清气爽的功效,颇有些神水的意味。

而更神奇的是,乌龟潭名的来历竟然真的与乌龟有关。据传,潭中有千年巨龟蛰居。据村里老人口述,过去曾有一只千斤重的大乌龟露出水面,绿色,背大如磨盘。老人们年轻时,曾站在大乌龟背上戏耍。但后来,大乌龟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下落不明。

乌龟潭应该是整个嵊泗列岛唯一见于古籍的古潭了。元《大德昌国州图志·叙山》部分记载说:“洋山,在蓬莱乡之大海中,因祠隋炀帝于此。凡草不生,白石磷磷。殿前有池,产绿毛龟如钱大,若有神司之,好事者□□不可得。”结合这段记载的前后文来看,“□□”这两个缺失的字大致是捕捉之意,可见潭里面的绿毛龟,尽管只有铜钱那么大,可是它们似乎是神灵的使者,普通人是捕捉不到的。

元大德年间距今已700余年,如果老人们讲述的大乌龟属实的话,很可能是由《大德昌国州图志》中所记的绿毛龟长成,据此,则该乌龟已700余岁。

清代朱绪曾在游历舟山之后,在《昌国典咏》一书中写到小洋山,有诗云:“江浙巡防此要冲,海山累代著灵踪。绿毛龟换红羊劫,城郭楼台蜃气重。”诗中特别提到了绿毛龟,足见诗人对此印象深刻。

20世纪30年代左右,乌龟潭水域面积仍然较大。程梯云的《江苏外海山岛志》文中提道:“(小洋山)大岙平坦处,中央有天然大池一,状若龟形,山民呼之曰乌龟塘,承积雨水,终年不涸,唯水浊不可饮,洗涤者咸集于是。”但后来因“山民背塘建屋环居”,填塞水域,用来建造房屋,导致乌龟潭面积日益缩小。至20世纪90年代,面积仅为一亩半左右。

进入2000年后,随着上海国际航运中心洋山深水港的建设,小洋山居民全体外迁,乌龟潭也在随后的建设中被填没。尽管当下已无从寻觅乌龟潭的踪影,但它留在史籍中的身影却不会淡去,只会愈加神秘。

李三娘井 位于原小洋乡双北村洋山庙正门石阶西侧。井口为整块大理石制成,口沿有绳索摩擦的痕迹,深约5厘米,阔约4厘米。井台上有似膝盖跪过之迹,如碗大。村民传说,此处原为古代皇后李三娘汲水处。李三娘辛勤持家,汲水磨米,日夜操劳,天长日久,井口竟留下绳拉和膝跪的印记。过去外地渔民到小洋山避风停泊,必定会上岛观赏此井。后来不知何故,被土石埋没。

李三娘为古代戏曲中人物,据说是五代后汉的开国皇帝刘知远的皇后。当年刘知远因赌博败家,落魄流浪,被财主李文奎收留。李文奎断定刘知远日后必定大贵,于是将女儿李三娘许配给他。李文奎死后,刘知远去前线投军,因屡立战功,受到提拔,加官晋爵。而三娘在家受尽哥嫂百般折磨。三娘在磨坊产下一子,因无剪刀,用嘴咬断脐带,取名“咬脐郎”。李三娘托人将儿子送给刘知远抚养。十五年后,咬脐郎出外打猎,因追赶一只白兔,与正在井边汲水的母亲相遇。这才促使刘知远带兵回乡,与李三娘团聚。

凄美的传奇故事,经历代文人演绎,最终成为元代经典剧目之一,并与《杀狗记》《荆钗记》《拜月亭》合称为四大南戏。戏曲在古代的传播广度和影响力恐怕不会低于当下的热门影视剧,李三娘这一悲剧色彩的人物容易博得人们的同情,而大团圆的结局又契合了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企盼和向往,所以李三娘这一人物深入人心。

清初开放海禁之后,江浙各地沿海的渔民逐渐向小洋山等岛屿迁徙,随之将李三娘的传说引入。从井口留有绳索拉痕和类似膝跪的印记来看,显然是居民长年累月使用时留下的痕迹,足以说明该井年代十分久远。居民们将该井与李三娘联系在一起,只是一种善意的“嫁接”行为,而并不能作为该井来历的依据。

李三娘井一侧的洋山庙具有悠久的历史,为嵊泗列岛最古老的庙宇之一。据宋宝庆《昌国县志》记载,洋山庙所祀神灵为隋炀帝,“洋山庙,东北海中,唐大中四年建。黄洽记云,海贾有见羽卫森列空中者,自称隋炀帝神游此山,俾立祠宇”。

自宋代黄洽撰《洋山庙记》后,各种资料多沿袭误记为隋炀帝庙。如清雍正《崇明县志》亦载:“俗传山有神最灵,即隋炀帝。”

其实,上述记载有误,洋山庙所祀神灵为羊山大帝。岛民传说羊山大帝姓李,为南北朝时期南陈政权负责押运粮草的漕官。“陈祯明二年(588),大帝督运漕粮遇害飓风,进小洋山避泊。风数日,岛民食尽,奄奄待毙。大帝尽发粮赈之。风息,空船归。过大洋淡水门,投海殉义。岛民感恩,奉之为神。”

早在隋朝,岛民即在山中石龛间祀羊山大帝。唐贞观四年(630)建庙,称羊山大帝殿。原为一小庙。宋绍兴年间(1131—1162)扩建,增妈祖庙(后改称天妃宫、天后宫)。1926年大修,关圣殿并入。1956年拆毁,旧址建小洋小学。

洋山庙坐北朝南,倚山而建,占地面积达700余平方米。羊山大帝殿居中,东为关圣殿,西为天后宫,另有后殿。院子中央搭戏台。东西两廊各建一小木楼。南侧开大门,大门额书“羊山大帝”。门外石阶西侧即为李三娘井。

1935年,程梯云游历小洋山后,在他的《江苏外海山岛志》写道:“前街左端,尽处有巨庙一,气象巍峨,为各岛冠。庙奉羊山大帝,殿后有寝宫。庭栽石榴,时仅初秋,果实累累,穷山睹此,春气盎然。宫中陈设华丽,一如富室,塑娘娘像端坐妆台前。门常锁,有贵客至即启,示尊敬也。”程氏笔下的洋山庙楼阁林立,雕绘精美,简直可称富丽堂皇,的确为嵊泗历史上少见的建筑精品。

洋山庙与一旁的李三娘井有何渊源,时下已不得而知。但凭这些历史古迹,足可证明小洋山为嵊泗诸岛中最先开发者,同时也是最具人文底蕴的岛屿之一。

新宫南巷井 因位于洋山镇新宫南巷而得名。“新宫”即关帝庙,位于洋山大岙西南部大山与馒头山间山谷中。因关帝庙的建造时间比东平天后宫晚一些,洋山百姓就将关帝庙称为“新宫”。

关帝庙所祀神祇为三国人物关羽。经过小说、戏曲等艺术形式的重重演绎,关羽刚正不阿、讲义气、行侠义的形象深入民心。海上渔民的某些性格与关羽极为相似,因此他们佩服和敬重关羽,而且以身效仿之。自宋代以来,至嵊泗海域捕捞、行贩的渔船、商船日益见多,关帝信仰随之传入。关帝信仰在嵊泗民间多有传播,嵊泗各地至今还有众多的关帝信仰文化遗存,如洋山的新宫,以及由新宫而产生的地名即是一例。

新宫南巷井又称“孝发井潭”,据说是100多年前一位叫“孝发”的老人挖掘。一开始,井潭非常简陋,井壁多次坍塌,后经村中老人发起,重新垒砌石壁,而形成现今的面貌。

新宫南巷井占地不大,两三平方米,井深三四米。井口呈六角形,由三长三短共六块条石相互契合而成,造型美观大方,为嵊泗海岛所罕见。该井内部由块石垒砌,空间较大,整体呈口小肚大的葫芦状。

据周边居民讲述,这口井在他们的生活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不仅仅是基本的用水来源,保障着附近居民的饮用和生活用水,而且还因在夏天时井水特别冰凉,能起到食物保鲜的作用。过去没有冰箱,居民们会将新鲜鱼货用铁桶装着,吊在井内,能保证很长时间不会变质。一些人还会把啤酒、西瓜等浸入井水中,待食用时会非常清凉解暑。(www.chuimin.cn)

几位上了年纪的人回忆,他们年轻时体格好、火气足,敢在冬天跳到海水里“拱叶子”,但他们却不敢在夏天用这井水冲澡,原因是太冷了。水井因处于地下,基本上都会冬暖夏凉,但这口井的水会冷到让人畏惧的程度,不得不说是件奇事。

冷水潭 原为一口天然小水潭,位于洋山镇中部云鹅路冷水潭弄,东侧紧临海拔204米的洋山最高峰——大山。正因为大山遮挡了东边海风的吹入,加上阳光直射,导致冷水潭周边的气温要比其他地方高一些。特别是夏天的午后,行人经过这里时,总会感到特别炎热。好在这里有口水潭。行人们在此洗把脸,舀口水喝,感觉潭水很解渴,特别凉,人们对此印象深刻,于是就把这口水潭叫作冷水潭。

据附近居民回忆,洋山作为军事重地,在20世纪50年代初期开始驻扎军队。据说有一支上海警备区的八五炮连曾在此驻扎,并在冷水潭旁边建设了营房。为了解决用水困难,部队对冷水潭进行了深挖,深度达三四层楼房高。战士们用平整的块石垒砌了井壁,并用水泥将井口做成规整的八边形。这种八角形的井口,在嵊泗其他地方非常少见,与各种方形、圆形井口相比,显得十分别致,具有一定的艺术美感。

居民回忆,由于井挖得非常深,当时应该使用了一种称作“沉井”的技术。先预制一个两头空的水泥圆筒,待井挖到一定深度时,将圆筒放入,随着井下泥石的挖掘,圆筒会在重力作用下缓缓下沉。这种技术能有效防止井壁的坍塌,因此井可以挖掘得很深。

冷水潭井水质甘甜,远近居民都会到这里取水。而且,因冷水潭紧靠大山,泉源丰厚,出水量也非常大。近些年,附近一些居民和饭店在井里敷设了管道,通过水泵取水。往往当天抽取了一大半的井水,经过一夜,第二天又满了。

很多洋山人喝着冷水潭井水长大,对这口井抱有极深的情感,从而也产生了一个叫“冷水潭干”的地名,意指冷水潭附近区域。在1987年地名命名时,又把冷水潭井旁的一条弄堂命名为冷水潭弄。

现今距冷水潭井建成已近70年,但井的主体依然坚固,没有进行过大的维修,可见当时驻军工程施工的水平非常高。清冽甘甜的冷水潭水,润泽了无数洋山人的心田,这正是军民鱼水情的生动体现。

后街水井 因位于洋山后街而得名。与洋山其他水井动辄一二百年的历史相比,后街水井是口年轻的水井。它挖掘于20世纪80年代,至今仅三四十年时间,但它所蕴含的历史信息,却丝毫不逊色于其他水井。

20世纪80年代,当时的大洋公社东部有个洋东村,由沈家湾、薄刀嘴、中门堂、筲箕岛四个小岛组成。由于交通教育医疗、婚嫁等诸多困难因素,村民们强烈要求外迁。后来召开村民大会进行表决,每位村民发张小纸条,同意搬迁的写个“去”,不同意的写上“不去”,结果全部是“去”。搬迁于1980年6月正式开始,以分批搬迁的方法逐步迁至大洋山。至1984年,全村125户共543人全部搬迁,成为嵊泗第一个“小岛迁、大岛建”项目。整村搬迁到了大洋山后,洋东村的地名被保留了下来。

移居大洋山岛后,遭遇缺水困难,洋东村委会集资在后街大煤山脚下挖了一口水井,并于1985年命名为后街水井。水井于1985年开始施工,1986年竣工。建成后的井深度达10米,底长20米,宽10米,呈长方形。最高水位可达9米,最低水位1.5米,蓄水量非常可观。

2005年,小洋山动迁居民大批搬入附近的云鹭苑小区居住,后街水井日用水量急剧增加。随着井边洗衣人数的增多,原有的洗衣设施不能满足需求,社区在水井旁再次修建洗衣板,并增加洗衣板长度,这才解决了洗衣拥挤问题。

后街水井水质优良,相关部门曾多次对水质进行检测,各项指标均为合格,实属不可多得的优质饮用水。

宫后井潭 大洋山岛的东侧有座称为“宫山”的山丘,名字来源于南侧山坡上的天后宫。天后宫为供奉天后娘娘(妈祖)所搭建,因建造年代早于同属洋山主要庙宇的关帝庙,民间习称天后宫为“老宫”。

天后宫坐北朝南,建筑面积约150平方米,系由200多年前到洋山张网的宁波渔民兴建,后于清咸丰年间(1851—1861)重建。天后宫原有前后大殿各五间和左右厢房各三间,现仅存后大殿五间,均为木石结构,保存完好。

与天后宫隔着矮矮的一道山脊的宫山北侧,半山腰里有一座水井。因天后宫朝南,井潭在其后,于是产生了“宫后井潭”的名字。

宫后井潭原为山腰凹处的小水潭,承积着山岩间流淌的小股泉水,为附近村民仅有的几处水源地之一。井潭旁有小路延伸到下面的乱石滩,一遇涨潮,无法通行。人们只好等到落潮时,涉着海水到井潭里取水。而且,往往因为水少人多,大家经常需要半夜到此排队接水。一些老年人还能回忆当时的状况,并称一滴一滴的井水为“滴落水”,可见海岛淡水的珍贵和取水的辛苦程度。

大约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当时的生产队对宫后井潭进行了多次改造,向坚硬的岩石间掘进,扩充井水容量,以满足村民的需求。为保护水质不受污染,井口上建有半封闭式的水泥建筑,避免灰尘杂物落入井内。同时又将小路拓宽,铺设水泥台阶,极大地方便了村民取水。

在宫后井潭的井台上,有香烛焚烧遗留的痕迹,这与嵊泗海岛流传的一个风俗有关。每当有人过世,家里人会到居处附近井潭旁焚香燃烛,并取些水,称之为“买水”。买回来的水,用于葬礼仪式中,以表示对亡者的怀念之情。

滩浒岛沙滩水井 滩浒岛只有一口池塘,以及寥寥的两口水井,沙滩水井是主要水源之一。

沙滩水井位于滩浒岛的北澳滩岸边,占地面积20多平方米。该井原为海滩边的凹地,承接着地下水的汇入,形成水潭。但由于离海很近,一到涨潮时,海水会灌入水潭。在过去,滩浒岛人会趁着落潮时到水潭里挑水。虽然是淡水,但水里多少夹杂着海水,滋味略显苦涩。

“有水总比没水好”,一代代滩浒岛人喝着这口井的苦水长大。他们把水潭挖深,砌上井壁,尽量保护这来之不易的水源。

后来,岛上又挖了口坑道井,水质明显比沙滩水井要好,滩浒岛人终于告别了喝苦水的日子。沙滩水井的水开始从饮用水改为生活用水,民间因此有了“沙滩水井用水,战备井吃水”的说法。

今天的沙滩水井经过重新整修,面目一新。井台用水泥浇筑,宽阔平整。井口朝海一侧,砌起了挡墙,以防止海水的涌入。但有意思的是,井里竟然生长着几条憨态可掬的河豚,这种能在海水和淡水中生存的小生灵不知从何而来。是当初随着海潮涌入,还是从井壁缝隙间钻入,答案恐怕无人能知。

作为嵊泗列岛最西侧的一组岛屿,洋山区域离大陆更近,也最先迎来了先民们开发的脚步。洋山的老井,蕴含了丰富的文化讯息,关于历史、关于信仰、关于民俗……这一潭潭的井水,不管是已湮没无踪,还是依然清波泛绿,都延续着海岛历史发展的脉络,说它们是海洋文化的一个载体,应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