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罂苦攻偪阳，五月庚寅，《左传》

2025-09-30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五月庚寅，荀偃、士匄帅卒攻偪阳，亲受矢石。偪阳人服其勇，故辞谢，表示不用再试。译文晋国荀偃、士匄请求攻打偪阳，想把它作为宋国向戌的封地。五月初四，荀偃、士匄率领步兵攻打偪阳，二人亲冒箭石战斗在第一线。初八，灭掉偪阳。《春秋》记载说“遂灭偪阳”，说的是从盟会以后就进攻了偪阳。

晋荀偃、士匄请伐偪阳①，而封宋向戌②焉。荀罂曰：“城小而固，胜之不武，弗胜为笑。”固请。

丙寅，围之，弗克。孟氏之臣秦堇父辇重如役③。偪阳人启门④，诸侯之士门焉。县门发⑤，郰人纥抉之以出门者⑥。狄虒弥建大车之轮⑦，而蒙之以甲，以为橹，左执之，右拔戟，以成一队⑧。孟献子曰：“《诗》所谓‘有力如虎⑨’者也。”主人⑩县布，堇父登之，及堞而绝之⑪。队⑫则又县之，苏而复上者三。主人辞⑬焉，乃退。带其断以徇于军三日。

诸侯之师久于偪阳，荀偃、士匄请于荀罂曰：“水潦将降，惧不能归，请班师。”知伯怒，投之以机⑭，出于其间，曰：“女成二事⑮，而后告余。余恐乱命⑯，以不女违。女既勤君而兴诸侯，牵帅老夫以至于此，既无武守⑰，而又欲易余罪，曰：‘是实班师，不然，克矣。’余羸老也，可重任⑱乎？七日不克，必尔乎取之⑲！”

五月庚寅，荀偃、士匄帅卒攻偪阳，亲受矢石。甲午，灭之。书曰“遂灭偪阳”，言自会也。

以与向戌，向戌辞曰：“君若犹辱镇抚宋国，而以偪阳光启⑳寡君，群臣安矣，其何贶如之？若专赐臣，是臣兴诸侯以自封也，其何罪大焉？敢以死请。”乃予宋公。

——《襄公十年》

注　释

①偪阳：妘姓小国，地在今山东枣庄市台儿庄区。

②封宋向戌：宋国一向事晋，而向戌为宋国贤臣，因此请求将偪阳送给向戌作为封地。

③秦堇父：鲁国孟孙氏家臣。辇：用人拉车。重：辎重车。役：指交战之地。

④偪阳人启门：据下文，此是引敌深入之计，偪阳人欲“关门打狗”也。

⑤县门：内城闸门。发：放下。

⑥郰人：郰邑大夫。郰邑在今山东曲阜东南。纥：叔梁纥，孔子之父。抉：高举。

⑦狄虒弥：鲁国勇士。大车：平地行驶的辎重车，轮大于常车。

⑧队：百人为队。此是冲锋陷阵的步兵。

⑨有力如虎：出自《诗经·国风·邶风·简兮》。

⑩主人：指偪阳的守城者。(https://www.chuimin.cn)

⑪堞：女墙，城垛。绝：指割断布。

⑫队：通“坠”。

⑬辞：辞谢。偪阳人服其勇，故辞谢，表示不用再试。

⑭机：发箭的弩机。一说通“几”，指几案。

⑮二事：指攻占偪阳，封赐向戌。

⑯乱命：军中将帅各执己见则乱军令，故云乱命。

⑰武守：坚守武攻。此指二人没能成就武功。

⑱重任：再次承担罪责。荀罂曾在邲之战中被俘，此次任主帅又未胜，故说“重任”。

⑲必尔乎取之：一定要在限期内攻下，不然以你们抵罪。尔乎：于尔。

⑳光启：扩大疆土。

译　文

晋国荀偃、士匄请求攻打偪阳，想把它作为宋国向戌的封地。荀罂说：“这座城很小但很坚固，即使攻下也算不上勇武，但如果攻不下，就会遭人耻笑。”荀偃、士匄坚决请求。

初九，晋军包围偪阳，攻不下来。鲁国孟氏的家臣秦堇父用人力拉着辎重车来到战场。偪阳人打开城门，诸侯的军队乘机冲进门去。内城闸门放下，郰邑大夫叔梁纥双手托起闸门让攻进城的将士撤出。狄虒弥把大车轮子拆下立起，蒙上皮甲，作为大盾牌。他左手持盾，右手执戟，单领一队人马攻城。孟献子说：“这就是《诗经》上所说的‘有力如虎’的人啊！”偪阳守城人把布从城上垂下来，引诱攻城的人攀爬，秦堇父拉着布登城，爬到接近城垛时，守城者把布割断。秦堇父跌下城来，守城人又把布垂下来，秦堇父醒过来又接着往上爬，这样重复了三次。守城人对此钦服，不再垂布，退下城去。秦堇父把断布作为带子，在军中夸示了三天。

诸侯的军队在偪阳滞留多日，荀偃、士匄向荀罂请求说：“雨季快到了，恐怕到时候不能回去，请下令退兵吧。”荀罂大怒，把弩机朝他们扔过去，弩机从两人中间穿过，说道：“等你们把这两件事办成了再来跟我说话。当初我怕我们之间意见不一致而乱了军令，因此没有违背你们的意愿。现在你们既已劳动了国君，调动了诸侯的军队，连我这老头子也被拉到这里，既没有建立武功，又想回去后归罪于我，回去说：‘实在是荀罂要撤兵，不然城就攻下来了。’我羸弱年老，岂能再次承担罪责？七天之内攻不下城，一定以你们的脑袋抵罪！”

五月初四，荀偃、士匄率领步兵攻打偪阳，二人亲冒箭石战斗在第一线。初八，灭掉偪阳。《春秋》记载说“遂灭偪阳”，说的是从盟会以后就进攻了偪阳。

晋国把偪阳作为向戌的封地，向戌辞谢说：“如果承蒙贵国国君镇抚宋国，而以偪阳来扩大寡君的疆土，群臣就安心了，还有什么比得上这样的赏赐呢？如果专门赐给臣子我，那就成了下臣劳动诸侯的军队而为自己求取封地，有什么罪过比这更大的呢？我谨以一死相请。”于是晋国把偪阳交给了宋平公。

荀罂苦攻偪阳，五月庚寅，《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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