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红杏山房闻见随笔:巾帼中丈夫真实揭露

红杏山房闻见随笔:巾帼中丈夫真实揭露

【摘要】:妇人系夫之号于上,故曰明德。以上二女子,真巾帼中丈夫者。余谓汉之公卿,有愧于此后;晋之公卿,亦有愧于此妃。刘曜陷洛,以惠风赐其将乔属。又增“以上二女子,真巾帼中丈夫者”一句,增“余谓”二字于“汉之公卿”前,显系抄袭。左右告以行脚僧随身之具在焉。上怒,悉命戮于市。十二日,有内人安康朱夫人、安定陈才人,并二侍女失其姓名,浴罢,肃襟闭门,焚香自缢而死。

1.卫夫人善书,羲之早年师事之。余按《思陵翰墨志》云:卫夫人名铄,字茂漪,晋汝阴太守李矩之妻。又考羊欣《笔阵图》云:“尚书郎李充母,以己姓卫,自称李卫。”则充为矩之子,与《翰墨志》合。因思《国语》:施优谓里克曰:主孟啖我。注云:大夫之妻,从夫称主。而孟,则里克妻字也。如汉明德马皇后,明谓明帝之号。谥法,思和纯淑曰德。妇人系夫之号于上,故曰明德。

【辨伪】此条抄自元白珽《湛渊静语》卷二:

晋卫夫人善书,羲之早年师事之。……《思陵翰墨志》云:卫夫人名铄,字茂漪,晋汝阴太守李矩妻。又羊欣《笔阵图》云:尚书郎李充母,以己姓卫,自称李卫。充必矩之子,与《翰墨志》合。《国语》:施优谓里克曰:主孟啖我。注:大夫之妻,从夫称主。而孟,则里克妻字也。汉明德太后马氏,明谓明帝,谥法,思和纯淑曰德。妇人系于夫,故曰明德。

今按:卢氏于“《思陵翰墨志》”、“羊欣《笔阵图》”、“《国语》”之前分别增“余按”、“又考”、“因思”三语,据他人之考证为己有。又改“妇人系于夫”为“妇人系夫之号于上”,其意相同,显系抄袭。

2.孝平皇后,王莽女,自刘氏失国,尝称疾不起。及汉兵诛莽,焚未央宫,后曰:“何面目以见汉家。”自投火死。愍怀太子妃,王衍女,字惠风。刘曜陷洛阳,以惠风赐其将乔属。惠风拔剑拒属曰:“吾太尉公女,太子妃,义不为逆胡辱。”属遂杀之。以上二女子,真巾帼中丈夫者。余谓汉之公卿,有愧于此后;晋之公卿,亦有愧于此妃。

【辨伪】此条抄自宋朱翌《猗觉寮杂记》卷下:

孝平王后,莽女,自刘氏废,尝称疾。及汉兵起诛莽,燔未央宫,后曰:“何面目以见汉家。”自投火中死。愍怀太子妃,王衍女,字惠风。刘曜陷洛,以惠风赐其将乔属。惠风拔剑拒属曰:“吾太尉公女,太子妃,义不为逆胡所辱。”属遂害之。……汉之公卿,有愧于此女;晋之公卿,有愧于此妃。

今按:卢氏改“王后”为“皇后”,改“废”为“失国”,增“不起”二字。又增“以上二女子,真巾帼中丈夫者”一句,增“余谓”二字于“汉之公卿”前,显系抄袭。

3.蔡卞之妻七夫人,知书画,能诗词。卞每有国事,必先谋于阃内,然后白于朝堂。时宰执相语曰:“吾辈每日奉行之事,皆人之唾余也。”后蔡大拜,家晏张乐,伶人扬言曰:“右丞今日大拜,都是夫人裙带。”讥其官由妻而致,中外传为笑谈。而王荆公尝谓:“元度有宰辅之器,不因某归以女凭籍而然。其后蔡只知报妇翁之德,而不知救妇翁之失,致使得罪于天下后世,其报德也何有?”又七夫人料事明晳,一日坐楼上,见一僧头顶笠自楼下过者,夫人问左右:“笠何重,内必有物。”左右告以行脚僧随身之具在焉。因叹曰:“都是宝珠金箔,不知谁家资重。”使人追而验之,果然。七夫人别本有刻作王夫人者,未知孰是。

【辨伪】此条抄自宋周煇《清波杂志》卷三:

蔡卞之妻七夫人,颇知书,能诗词。蔡每有国事,先谋之于床笫,然后宣之于庙堂。时执政相语曰:“吾辈每日奉行者,皆其咳唾之余也。”蔡拜右相,家宴张乐,伶人扬言曰:“右丞今日大拜,都是夫人裙带。”讥其官职自妻而致,中外传以为笑。煇在金陵,见老先生,言荆公尝谓:“元度为千载人物,卓有宰辅之器,不因某归以女凭借而然。其后蔡唯知报妇翁之知,不知掩妇翁之失,致使得罪天下后世,其于报也何有?”七夫人者,一日于看楼,见一僧顶笠自楼下过,问左右:“笠甚重,内有何物?”告以行脚僧生生之具皆在焉。因叹曰:“都是北珠、金箔,能有多少。”亟使人追之,意欲厚施,其僧不顾而去,异夫巡门持钵者。(案:“七夫人”,商本俱作“王夫人”。)

今按:卢氏改“颇知书”为“知书画”,改“先谋之于床笫,然后宣之于庙堂”为“必先谋于阃内,然后白于朝堂”,改“煇在金陵,见老先生,言荆公尝谓”为“而王荆公尝谓”,删“为千载人物”。又改“七夫人者,一日于看楼”为“又七夫人料事明晳,一日坐楼上”,改“笠甚重,内有何物”为“笠何重,内必有物”,改“亟使人追之,意欲厚施,其僧不顾而去,异夫巡门持钵者”为“使人追而验之,果然”,又改小注为“七夫人别本有刻作王夫人者,未知孰是”一句。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4.唐中和四年,平贼后,将黄巢与妻子首级并生擒姫妾献俘,僖宗御大玄楼受捷。宣问姫妾:“汝曹皆勋贵子女,世受国恩,为何从贼?”其首居者对曰:“狂贼凶逆,国家以百万之众,失守宗祧,播迁巴蜀,陛下尚不能拒,乃责一女子,置公卿将帅于何地乎?”上怒,悉命戮于市。人多与之酒食,个个皆昏迷悲恸,独居首不饮不泣,至于临刑,神色不变,视死如归,应对亦不屈。惜不得其姓氏,殆女中豪杰耶?

【辨伪】此条抄自宋周煇《清波杂志》卷十:

唐中和四年,时溥献黄巢及家人首并姬妾,僖宗御大玄楼受之。宣问姬妾:“汝曹皆勋贵子女,世受国恩,何为从贼?”其居首者对曰:“狂贼凶逆,国家以百万之众,失守宗祧,播迁巴蜀,今陛下以不能拒贼责一女子,置公卿将帅于何地乎?”僖宗不复问,皆戮于市。人争与之酒,其余俱悲恸昏醉,居首者独不饮不泣,至于就刑,神色肃然。刘更生传烈女八篇,俱著姓氏,唐史《烈女传》亦然,而独遗此。若非司马温公特书于《通鉴》中,则视死如归、应对不屈之节,卒泯泯而不传。惜不得其姓氏。

今按:卢氏增“平贼后”三字,改“时溥献黄巢及家人首并姬妾”为“将黄巢与妻子首级并生擒姫妾献俘”,改“今陛下以不能拒贼责一女子”为“陛下尚不能拒,乃责一女子”,改“僖宗不复问,皆戮于市”为“上怒,悉命戮于市”,删“刘更生传烈女八篇,俱著姓氏,唐史《烈女传》亦然,而独遗此”,改“若非司马温公特书于《通鉴》中,则视死如归、应对不屈之节,卒泯泯而不传。惜不得其姓氏”为“视死如归,应对亦不屈。惜不得其姓氏,殆女中豪杰耶”,其意相同,显系抄袭。

5.至元丙子十三年正月二十二日,伯颜杭州。二月,起发宋三宫赴北。四月到上都。五月初二,拜见元世祖,封幼主为瀛国公。十二日,有内人安康朱夫人、安定陈才人,并二侍女失其姓名,浴罢,肃襟闭门,焚香自缢而死。解下衣,中有纸书一卷云:“不免辱国,幸免辱身。不辱父母,免辱六亲。艺祖受命,立国以仁。中兴南渡,计三百春。身受宋禄,羞为北臣。大难既至,劫数回轮。妾辈之死,守于一贞。焚香设誓,代书诸绅。忠臣义士,期以自新。丙子五月泣血书。”余按:此正史未详,故备录之,以俟后之修史者采焉。

【辨伪】此条抄自元杨瑀《山居新话》:

至元十三年丙子正月廿二日,伯颜丞相入杭城。二月廿二日,起发宋三宫赴北。四月廿七日到上都。五月初二日,拜见世祖皇帝。十一日,命幼主为检校大司徒、开府仪同三司,进封瀛国公。十二日,内人安康朱夫人、安定陈才人,又二侍儿失其姓氏,浴罢,肃襟闭门,焚香于地,各以抹胸自缢而死。解下衣,中有清江纸书一卷云:“不免辱国,幸免辱身。不辱父母,免辱六亲。艺祖受命,立国以仁。中兴南渡,计三百春。身受宋禄,羞为北臣。大难既至,劫数回轮。妾辈之死,守于一贞。焚香设誓,代书诸绅。忠臣义士,期以自新。丙子五月吉日泣血书。”

今按:卢氏删“丞相”、“廿二日”、“廿七日”、“十一日”、“清江”、“吉日”等,改“命幼主为检校大司徒、开府仪同三司,进封瀛国公”为“封幼主为瀛国公”,改“焚香于地,各以抹胸自缢而死”为“焚香自缢而死”,其意相同,又增“余按:此正史未详,故备录之,以俟后之修史者采焉”一句,显系抄袭。

6.柴公以经义教授乡里,所生一女,颇俊敏,备后唐庄宗掖庭。明宗入洛,遣出宫,父母往迎之。至洛值天雨,连旬不能进,其女悉以奁具计直十万余金,分半与父母,令其先归。曰:“儿见沟旁邻舍队长,面黝色花项为雀形者,极贵人也,儿愿事之从他去。”父母大愧,然知其志不可夺,问之,即郭某,乃周祖也,遂事郭,执箕帚之礼甚谨。一日,谓其夫曰:“我观君极贵不可言,但时不可失,妾有金五万,愿奉君发身,以充军饷。”周祖因其赀得为军司,从此遂践大位。又其父柴公,平生相传司冥事。一日辰时起,忽大笑,其妻屡问之,而不言。后醉以酒,乃漏泄曰:“花项汉将为天子。”不旬日,果然。

【辨伪】此条抄自宋释文莹《玉壶清话》卷六:

魏人柴公以经义教授里中,有女子备后唐庄宗掖庭。明宗入洛,遣出宫,父母往迎之,至洛遇雨,踰旬不能进,其女悉以奁具计直十万,分其半与父母,令归大名,曰:“儿见沟旁邮舍队长,黝色花项为雀形者,极贵人也,愿事之。”父母大愧之,知不可夺,问之,即郭某,乃周祖也,因事之,执箕帚之礼。一日,谓其夫曰:“君极贵不可言,然时不可失,妾有五万,愿奉君以发其身。”周祖因其赀得为军司。其父柴公,平生为独寝之人,传司冥间事,一日晨起,忽大笑,妻问之,不对,但笑不已。公惟喜饮,妻逼极醉,因漏泄其事,曰:“花项汉将为天子。”后果然。

今按:卢氏删“魏人”,改“所生一女,颇俊敏”为“有女子”,改“令归大名”为“令其先归”,增“从他去”,改“因事之”为“遂事郭”,改“愿奉君以发其身”为“愿奉君发身,以充军饷”,增“从此遂践大位”,删“为独寝之人”,改“不对,但笑不已。公惟喜饮,妻逼极醉”为“而不言。后醉以酒”,改“后果然”为“不旬日,果然”,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7.花蕊夫人有二:一为蜀王建妾,后号“小徐妃”。大徐妃生王衍,在王衍时,游宴无度,淫乱亡国。庄宗平蜀,二徐随王衍归朝,半途均遇害而死。一为蜀孟氏妃,孟有蜀,传至其子昶,有一花蕊夫人,作宫词百首是也。及太祖平蜀,而夫人随孟昶归朝,不久昶死,则召花蕊夫人入宫中,昌陵尝惑之,数进毒为害,不能禁。太宗在晋邸时,每每谏昌陵,而不果去。一日,太宗与上相猎于苑中,花蕊亦在侧侍上,晋邸方调弓矢引满,拟射走兽,忽回射花蕊,一箭立毙矢下。小说所载,多未详考。盖蜀有两花蕊夫人,皆亡国杀身者。

【辨伪】此条抄自宋蔡绦《铁围山丛谈》卷六:

花蕊夫人,蜀王建妾也,后号“小徐妃”者。大徐妃生王衍,而小徐妃其女弟。在王衍时,二徐坐游燕淫乱亡其国。庄宗平蜀后,二徐随王衍归中国,半途遭害焉。及孟氏再有蜀,传至其子昶,则又有一花蕊夫人,作宫词者是也。国朝降下西蜀,而花蕊夫人又随昶归中国。昶至且十日,则召花蕊夫人入宫中,而昶遂死。昌陵后亦惑之。尝进毒,屡为患,不能禁。太宗在晋邸时,数数谏昌陵,而未果去。一日,兄弟相与猎苑中,花蕊夫人在侧,晋邸方调弓矢引满,政拟射走兽,忽回射花蕊夫人,一箭而死。始所传多伪,不知蜀有两花蕊夫人,皆亡国且杀其身。

今按:卢氏据文意增“花蕊夫人有二:一为蜀王建妾……一为蜀孟氏妃”,删“而小徐妃其女弟”,又改“二徐坐游燕淫乱亡其国”为“游宴无度,淫乱亡国”,改“半途遭害焉” 为“半途均遇害而死”,改“国朝降下西蜀”至“而昶遂死”为“及太祖平蜀,而夫人随孟昶归朝,不久昶死,则召花蕊夫人入宫中”,改“兄弟”为“太宗与上”,改“一箭而死”为“一箭立毙矢下”,改“始所传多伪”为“小说所载,多未详考”,其意相同,显系抄袭。

8.小说载:平江南时,有大将获李后主宠姬者,见灯辙闭目云:“烟气。”易以烛,亦闭目云:“油气愈甚。”人问:“宫中未尝点灯烛耶?”对云:“宫中本阁,每至夜分,则悬一大宝珠,光照一室,如白昼。”观此,则后主豪侈可知。

【辨伪】此条抄自宋王铚《默记》:

小说载:江南大将获李后主宠姬者,见灯辄闭目云:“烟气。”易以蜡烛,亦闭目云:“烟气愈甚。”曰:“然则宫中未尝点烛耶?”云:“宫中本阁,每至夜,则悬大宝珠,光照一室,如日中也。”观此,则李氏之豪侈可知矣。

今按:卢氏改“江南大将获李后主宠姬者”为“平江南时,有大将获李后主宠姬者”,改“曰”为“人问”,改“如日中也”为“如白昼”,改“则李氏之豪侈可知矣”为“则后主豪侈可知”,其意相同,显系抄袭。

9.小说家《达奚盈盈传》叙事委曲详尽,晏元献家藏有是书。盈盈者,唐天宝中贵人之妾,姿色才艺冠绝一时。会贵人病,同官之子为千牛谒者,父遣往视病,盈盈因得见千牛,遂匿于其室。甚久,千牛父失子,寻索甚急,明皇闻之,诏大索京师,而不见踪迹,因问近往何处迷失。其父奏:“贵人病,尝使子往问疾,遂失其子。”上又诏索贵人之室。盈盈谓千牛曰:“今势不可隐,然出亦无害。”千牛惧得罪,盈盈因教之曰:“第不可言在此,恐上问在何处,但云所见人物如此,所见帏幕屏帐如此,所食物如此,势不由己,则决无害矣。”既出,明皇大怒,问之,遂对如盈盈所言。上笑而不更问。后数日,虢国夫人入朝,明皇戏谓曰:“何久藏少年不出耶?”夫人亦大笑而已。为人妾者,其智术亦大矣哉。余想天宝时,掖庭戚属,多半如此,故盈盈得而嫁祸焉。此《传》,元献手书,其间叙妇人姿色及情好,曲折甚详。

【辨伪】此条抄自宋王铚《默记》:

《达奚盈盈传》,晏元献家有之,盖唐人所撰也。盈盈者,天宝中贵人之妾,姿艳冠绝一时。会贵人者病,同官之子为千牛谒者,父遣往视之,因是以秘计相亲盈盈,遂匿于其室。甚久,千牛父失子,索之甚急。明皇闻之,诏大索京师,无所不至,而莫见其迹,因问近往处。其父言:“贵人病,常往问之。”诏且索贵人之室。盈盈谓千牛曰:“今势不能自隐矣,出亦甚无害。”千牛惧得罪,盈盈因教曰:“第不可言在此,恐上问何往,但云所见人物如此,所见帟幕屏帏如此,所食物如此,势不由己,则决无患矣。”既出,明皇大怒,问之,对如盈盈言。上笑而不问。后数日,虢国夫人入内,明皇戏谓曰:“何久藏少年不出耶?”夫人亦大笑而已。为人妾者,智术固可虑。又见天宝后,掖庭戚属,莫不如此,国何以久安耶?此《传》,晏元献手书,在其甥杨文仲家,其间叙妇人姿色及情好,曲折甚详,然大意若此。

今按:卢氏改“《达奚盈盈传》,晏元献家有之,盖唐人所撰也”为“小说家《达奚盈盈传》叙事委曲详尽,晏元献家藏有是书”,改“因是以秘计相亲盈盈”为“盈盈因得见千牛”,改“无所不至,而莫见其迹,因问近往处”为“而不见踪迹。因问近往何处迷失”,改“常往问之”为“尝使子往问疾,遂失其子”,改“智术固可虑”为“其智术亦大矣哉”,改“又见天宝后”为“余想天宝时”,改“莫不如此”为“多半如此”,删“国何以久安耶”,增“故盈盈得而嫁祸焉”,又删“在其甥杨文仲家”、“然大意若此”,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10.光献太后养女范观音,得侍仁宗,颇见宠幸,温成皇后患之。值大旱,仁宗祈雨甚切,命宫人、内珰皆燃臂香以祷求,讫无灵应,上心益危惧。温成皇后养母贾氏,宫中谓之贾婆婆,乃阴谓丞相等,请出宫人以弭灾旱。仁宗从之。温成与贾氏等皆言,非出素所亲厚者,莫能感回天意。首出范观音,以率六宫,范氏被出,而雨仍未下。上问台官李柬之,曰:“惟册免租之议未行耳。”是夕免租之议方下,而大雨如注。余谓仁宗之勇于纳谏,温成之巧于固宠,两得之矣。

【辨伪】此条抄自宋王巩《闻见近录》:

慈圣光献皇后养女范观音,得幸仁宗,温成患之。一岁大旱,仁宗祈雨甚切,至然臂香以祷,宫人、内珰皆左右然之。祈雨之术备尽,天意弗答,上心忧惧。温成养母贾氏,宫中谓之贾婆婆,威动六宫,时相认之以为其姑,乃阴谓丞相,请出宫人以弭灾变。上从之。温成乃白上,非出所亲厚者,莫能感天意。首出其养女,以率六宫,范氏遂被出,而雨未应。上问台官李柬之,曰:“惟册免议未行耳。”是夕锁院,贾氏营救不获。时相从工部侍郎拜武镇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北京,雨遂霔。

今按:卢氏改“得幸仁宗”为“得侍仁宗,颇见宠幸”,改“至然臂香以祷,宫人、内珰皆左右然之。祈雨之术备尽,天意弗答,上心忧惧”为“命宫人、内珰皆燃臂香以祷求,讫无灵应,上心益危惧”,删“威动六宫,时相认之以为其姑”,改“温成乃白上”为“温成与贾氏等皆言”,改“首出其养女”为“首出范观音”,其意相同。又改“上问台官李柬之” 以下为“上问台官李柬之,曰:‘惟册免租之议未行耳。’是夕免租之议方下,而大雨如注”,则已与原文不同,又增“余谓仁宗之勇于纳谏,温成之巧于固宠,两得之矣”一句,但其抄袭痕迹显而易见。

11.燕顺,淮安妓家女也。年十六时,颇知书翰义礼,往往厌薄青楼,以为不可一日与居处。崇祯甲申之变,三月,督师马士英标下兵丁鼓(操)[噪]而散,突至淮城,摅掠甚惨。妇女悉被奸淫,顺独坚执不从,威之以刃,亦不惧。遂以布缚顺于马上以行,顺举身自奋者再四,率得脱,骂不绝口,欲投水死,竟被杀。

【辨伪】此条抄自清余怀《板桥杂记》下卷轶事:

燕顺,淮安妓女也。年十六,知义理,每厌薄青楼,以为不可一日居。甲申三月,凤阳督师马士英标下兵鼓噪而散,突至淮城西门外,马、步五六百人,掳掠甚惨。妓女悉被擒,顺独坚执不从,兵以布缚之马上,顺举身自奋,哭詈不止,兵竟刃之。

今按:卢氏改“知义理”为“颇知书翰义礼”,改“甲申三月”为“崇祯甲申之变,三月”,删“西门外,马、步五六百人”,增“威之以刃,亦不惧”,改“兵以布缚之马上,顺举身自奋,哭詈不止,兵竟刃之”为“遂以布缚顺于马上以行,顺举身自奋者再四,率得脱,骂不绝口,欲投水死,竟被杀”,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12.顾媚,字眉生,桃花满面,风度超群,鬓发如云,弓鞋纤小,通文翰,善画兰,追步马守贞,而姿容胜之,为南曲第一。家有媚楼,明窗净几,牙签古玩,堆列满床,又有瑶琴锦瑟,陈设左右,入其楼者,只见香烟缭绕,檐马叮当,迨与迷楼相仿佛。是时,江南侈糜,文酒之宴,席非顾家厨不精,座无顾家媚不乐,以故艳之者甚多,妒之者亦复不少。突遇浙右来一伧父,与一词客争宠,媚被陷害受辱,从此杜门绝客。归合肥龚芝麓尚书,宠之专房,尚书雄豪盖代,视金玉如泥沙,得媚娘佐之,益轻财好士,入本朝,累膺显要,求书画者,多系媚娘代笔,或自为之款,所著“横波夫人”是也。尚书元配童夫人,明朝曾两次受封孺人,迨尚书历官至大宗伯,童夫人尚居合肥,不肯随任京师,且曰:“我已两受明封,以后封典,让顾太太可也。”顾因得封夫人,人谓顾夫人才貌双美,冠绝一时,富贵两全,荣膺一品,殆女中之天仙矣。余谓童夫人守故庐,奉先祀,不随宦,却诰封,其忠孝节义,贤德谦让,是盖有过于须眉男子者多矣。

【辨伪】此条节抄自清余怀《板桥杂记》中卷丽品:

顾媚,字眉生,又名眉,庄妍靓雅,风度超群,鬓发如云,桃花满面,弓弯纤小,腰支轻亚,通文史,善画兰,追步马守真,而姿容胜之,时人推为南曲第一。家有眉楼,绮窗绣帘,牙签玉轴,堆列几案,瑶琴锦瑟,陈设左右,香烟缭绕,檐马丁当,余常戏之曰:“此非眉楼,乃迷楼也。”人遂以“迷楼”称之。当是时,江南侈靡,文酒之宴,红妆与乌巾、紫裘相间,座无眉娘不乐,而尤艳顾家厨食,品差拟郇公、李太尉,以故设筵眉楼者无虚日。然艳之者虽多,妒之者亦不少。适浙来一伧父,与一词客争宠,合江右某孝廉互谋,使酒骂座,讼之仪司,诬以盗匿金犀酒器,意在逮辱眉娘也。……从此摧幢机矢,脱风尘矣。未几,归合肥龚尚书芝麓,尚书雄豪盖代,视金玉如泥沙粪土,得眉娘佐之,益轻财好客,怜才下士,名誉盛于往时。客有求尚书诗文及乞画兰者,缣笺动盈箧笥,画款所书“横波夫人”者也。……元配童氏,明两封孺人,龚入仕本朝,历官大宗伯,童夫人高尚居合肥,不肯随宦京师。且曰:“我经两受明封,以后本朝恩典,让顾太太可也。”顾遂专宠受封。呜呼!童夫人贤节过须眉男子多矣!

今按:卢氏删“又名眉,庄妍靓雅”、“腰支轻亚”,改“家有眉楼,绮窗绣帘,牙签玉轴,堆列几案”为“家有媚楼,明窗净几,牙签古玩,堆列满床”,改“香烟缭绕”为“入其楼者,只见香烟缭绕”,改“余常戏之曰:‘此非眉楼,乃迷楼也。’人遂以‘迷楼’称之”为“迨与迷楼相仿佛”,改“红妆与乌巾”至“以故设筵眉楼者无虚日”为“席非顾家厨不精,座无顾家媚不乐”,改“合江右某孝廉互谋”至“脱风尘矣”为“媚被陷害受辱,从此杜门绝客”,增“宠之专房”,删“怜才下士,名誉盛于往时”,改“客有求尚书诗文及乞画兰者,缣笺动盈箧笥”为“入本朝,累膺显要,求书画者,多系媚娘代笔,或自为之款”,改“明两封孺人,龚入仕本朝,历官大宗伯”为“明朝曾两次受封孺人,迨尚书历官至大宗伯”,改“顾遂专宠受封”为“顾因得封夫人,人谓顾夫人才貌双美,冠绝一时,富贵两全,荣膺一品,殆女中之天仙矣”,改“呜呼!童夫人贤节过须眉男子多矣”为“余谓童夫人守故庐,奉先祀,不随宦,却诰封,其忠孝节义,贤德谦让,是盖有过于须眉男子者多矣”,文有繁简,字有改窜,而其意相同,则显系抄袭。

13.葛嫩,字蕊芳,金陵名妓,才艺无双,发垂地,而眉似远山,双腕如藕,瞳人点漆。桐城孙克咸一见即喜,曰:“此温柔乡也,吾愿老是乡足矣。”纳之后房,专宠不复他顾。甲申之变,携嫩入闽,授监中丞杨文骢兵事,兵败被执,并缚嫩去。贼帅见有殊色,将欲犯之,嫩大骂,嚼舌碎,含血喷贼面。贼遂手刃之。克咸见嫩抗节死,乃大笑曰:“孙三今日登仙矣。”亦大骂不屈死。噫!孙固侠士,嫩亦侠女也哉!

【辨伪】此条节抄自清余怀《板桥杂记》中卷丽品:

葛嫩,字蕊芳。余与桐城孙克咸交最善……与余闲坐李十娘家。十娘盛称葛嫩才艺无双,即往访之,阑人卧室,值嫩梳头,长发委地,双腕如藕,面色微黄,眉如远山,瞳人点漆,教请坐。克咸曰:“此温柔乡也,吾老是乡矣。”是夕定情,一月不出,后竟纳之闲房。甲申之变,移家云间,间道入闽,授监中丞杨文骢军事,兵败被执,并缚嫩。主将欲犯之,嫩大骂,嚼舌碎,含血噀其面,将手刃之。克咸见嫩抗节死,乃大笑曰:“孙三今日登仙矣。”亦被杀。

今按:卢氏删“余与桐城孙克咸交最善……与余闲坐李十娘家”,改“十娘盛称葛嫩才艺无双”至“教请坐”为“金陵名妓,才艺无双,发垂地,而眉似远山,双腕如藕,瞳人点漆”,改“克咸”为“桐城孙克咸一见即喜”,删“是夕定情,一月不出”,增“专宠不复他顾”,改“移家云间,间道入闽”为“携嫩入闽”,改“主将欲犯之”为“贼帅见有殊色,将欲犯之”,改“亦被杀”为“亦大骂不屈死”,并于末尾增“噫!孙固侠士,嫩亦侠女也哉”一句,显系抄袭。

14.唐武后生于利州,即蜀之广元县也。县西南江上有皇泽寺,初为武后故居,后舍为寺,中刻有则天石像,乃是一比丘尼。

【辨伪】此条抄自清王士禛《陇蜀余闻》:

唐武后生于利州,今广元县也。县西南江上有皇泽寺,则天石像尚存,乃是一比丘尼。

今按:卢氏改“今广元县也”为“即蜀之广元县也”,增“初为武后故居,后舍为寺”,改“则天石像尚存”为“中刻有则天石像”,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15.银瓶小姐,乃武穆王之季女也。当王被难受冤时,银瓶叩阍上书救父,为禁卫逻卒拦阻,遂抱银瓶坠井而死。后王冤白,上命就其第立庙祀王,并命范银瓶像于右庑,同祀之庙,在按察司署之东,凡臬宪莅任者,必祀之。明时有宋某陈臬斯地,遂谓岳武穆精忠,理固当祀,银瓶一女流耳,非所宜。障之以屏,罢其祀,于礼为便。后宋公升座,见一锦衣神女,持弓矢向宋射之,僚寀皆见,宋惊而退,不数日,遂生背疽而死。以后官斯土者祀岳王,并不敢忽银瓶。可见一女子之忠孝,其精灵不爽如此。

【辨伪】此条抄自清陆次云《湖壖杂纪》“银瓶井”:

银瓶小姊者,武穆王季女也。武穆被难,女欲叩阙上书,逻卒拦止,遂抱银瓶坠井而死。宋帝悟王之冤,就其第立庙以祀。井在庙中,范银瓶像于庑右。庙在按察司厅事之左,凡廉宪莅任,必祀岳祠。明时有宋观察者,祀岳王,谓武穆精忠,固当拜;银瓶女流耳,非所宜。障之以屏,于礼便。后升公座,睹一玉貌锦衣神女,持弓矢当檐而立,僚寀具见,观察惊顾,矢发中背,成疽而死。后之祀鄂王者,举无敢忽银瓶。

今按:卢氏改“武穆被难,女欲叩阙上书,逻卒拦止”为“当王被难受冤时,银瓶叩阍上书救父,为禁卫逻卒拦阻”,改“宋帝悟王之冤”至“必祀岳祠”为“后王冤白,上命就其第立庙祀王,并命范银瓶像于右庑,同祀之庙,在按察司署之东,凡臬宪莅任者,必祀之”,又增“罢其祀”,改“后升公座”至“后之祀鄂王者”为“后宋公升座,见一锦衣神女,持弓矢向宋射之,僚寀皆见,宋惊而退,不数日,遂生背疽而死。以后官斯土者祀岳王”,并增“可见一女子之忠孝,其精灵不爽如此”一句,文字虽有改窜,其纪事则相同,显系抄袭。

16.献贼之乱,陶冲驿之侧,有某氏妇,智慧而有姿色,当仓卒时,与其田主妇女数人,同匿一空室中,其主人妇甚贤,平日妇甚德之,亡何,望见贼旗帜纷至,主人妇女皆泣,其妇曰:“无恐,我一人能救你门,俟我去稍远,你们即逃避别处。第明日收我尸于某处,葬之。”遂独出门,若将他奔者,贼首执之,见其渠首。贼首见容貌明媚,问:内有人否?答曰:无人,只我一身,故畏而他避耳。问:何往?见大王来,欲前逃某村相依耳。又问:此处有骡马否?曰:某家有之,又某家亦有。贼渔其色,令为引导,随后从之。妇故缓其步履,贼爱其足纤小,亦不催促,妇度空室中人已逃脱,其行稍快,至约死之处,乃大骂贼曰:我一妇人,何知骡马。因具告其所以,赴水而死,免受污辱。贼义之,救之起,一贼恨其不相从,复刃之,弃水中。明日,觅者至,尚能少作声,遂死。惜不知妇之姓氏。

【辨伪】此条抄自清赵吉士《寄园寄所寄》卷九:

邑陶冲驿之侧,妇某氏,当仓卒时,与其田主妇数辈,同匿一空室,其主人妇贤,妇素德之,亡何,望见贼骑至,众皆泣,某氏曰:“无恐,弟明日收我尸于某处耳。”因独出门,若将他奔者,贼执之,问:内有人否?妇曰:无之。又问:此间有骡马何处?妇对:某家有之。贼令为导,行少顷,至所约死处,度屋中诸人已得脱,乃曰:我一女子,何知骡马处。因具道所以,一贼颇义之,又一贼竟刃击之。明日,觅者至,尚能少作声,始死。(《孑遗录》)

今按:卢氏改赵氏所抄《孑遗录》中“邑陶冲驿之侧,妇某氏”为“献贼之乱,陶冲驿之侧,有某氏妇,智慧而有姿色”,增“我一人能救你门,俟我去稍远,你们即逃避别处”、“葬之”、“见其渠首。贼首见容貌明媚”、“只我一身,故畏而他避耳。问:何往?见大王来,欲前逃某村相依耳”、“又某家亦有”等,改“贼令为导,行少顷,至所约死处,度屋中诸人已得脱,乃曰”为“贼渔其色,令为引导,随后从之。妇故缓其步履,贼爱其足纤小,亦不催促,妇度空室中人已逃脱,其行稍快,至约死之处,乃大骂贼曰”,改“一贼颇义之,又一贼竟刃击之”为“赴水而死,免受污辱。贼义之,救之起,一贼恨其不相从,复刃之,弃水中”,又增“惜不知妇之姓氏”一句,文有繁简,而其纪事相同,显系抄袭。

17.吴奎之妻张氏,流贼至门,见氏姿容秀媚,遂倚之为居停,及知其欲污己,急伏水中,故向浅处贴地,贼恐其坠落深底,委之而去,贼去既远,于是复起,往寻其夫,道塞人俦,难以寻觅,忽中途相遇,抱头泣诉,而贼兵骤然突至,复相离散,氏无奈,独自逃归旧庐,掩门以避,早已有巨贼先窥其行止,缘夜入室,许以金帛,不允,临以刀剑,亦不从,遂楼抱强淫,无为拒脱,贼叠奸数四,神疲熟睡,氏遥闻叩门声,知其夫之归也,潜启以入,遂与其夫共力以刀刺贼死,苍茫收拾贼资重以逃,行至河干,氏欲投水,奎阻再三,氏泣涕曰:吾前日偷生,所以不即死者,虑君饥寒失所,不获一别,生死怅然,不料卒遇狂贼,不由分说,遂成淫行,污身露体,失节之遇,窃为郎君羞,君纵不见罪,妾何颜面以偷生人世乎?今郎君流离有资,幸不以妾为念。竟投水死。

【辨伪】此条抄自清赵吉士《寄园寄所寄》卷九:

吴奎之妻张氏,初时,贼兵至门,见氏姿容美丽,遂倚之为居停,及知其欲偪己,急伏水,故向浅处,贼既泪而去,于是复起,收泪往寻其夫,道险人稠,无从即觅,中途相遇,而贼骑骤冲,复致相失,归庐,独自掩门,已有预从窃入者,强淫之,无计为拒也。贼寝熟,遥闻叩门声,心知夫之归也,潜启以入,遂与其夫共以刀刺贼死,于是苍苍茫茫拾贼资物以逃,倐有井,颓然有水盈寻,今而后得死所矣,非复向时伏浅水意也。奎立阻不可,复泣曰:妾前日所以偷生者,虑君之饥寒失所,不获一诀,生死怅然,不料猝遇狂且,致成淫行,失节之愆,窃为郎羞,纵君不见罪,妾奈何腼颜偷生,幸不复以妾为念。投井死。(《古处斋集》)

今按:卢氏改赵氏所抄《古处斋集》中“初时,贼兵至门,见氏姿容美丽”为“流贼至门,见氏姿容秀媚”,改“贼既泪而去”为“贼恐其坠落深底,委之而去,贼去既远”,改“道险人稠”至“贼寝熟”为“道塞人俦,难以寻觅,忽中途相遇,抱头泣诉,而贼兵骤然突至,复相离散,氏无奈,独自逃归旧庐,掩门以避,早已有巨贼先窥其行止,缘夜入室,许以金帛,不允,临以刀剑,亦不从,遂楼抱强淫,无为拒脱,贼叠奸数四,神疲熟睡”,改“倐有井”至“复泣曰”为“行至河干,氏欲投水,奎阻再三,氏泣涕曰”,又增“不由分说”、“污身露体”、“今郎君流离有资”,文有繁简,而其纪事相同,显系抄袭。

18.甲申三月,李自成陷京师,正阳门外有徽商,开设绸缎肆者,无计逃出,又不甘坐以待杀,与其妻商议,共谋饮砒礵酒以死。正欲饮酒时,适有二流贼驱入,其夫躲匿天窗板上,见二贼一抱其妻,一抱其妾,各置怀中,妻即斟毒酒一碗以自饮,二贼笑曰:何独饮?盍与我共醉乎?妻不答,饮如故。一贼遂夺其碗之半,以自饮,曰:我与尔吃合欢酒。妾解意,遂起满斟二大碗,亲捧酒以奉贼,仍取琵琶弹数曲以侑觞,二贼喜甚,命之再斟再唱,其妾遂倾壶把盏以相劝。俄而,二贼醉倒,不醒人事,妻亦倒地呻吟。其夫急下,杀二贼,以血灌妻,妻遂得活,盖因先倾之酒毒气尚轻故也。拖二尸于后河,闭门静避,竟免于难。人谓徽商因祸成福,余谓其妾深谋忍耻,其智识不亦大过人哉。

【辨伪】此条抄自清赵吉士《寄园寄所寄》卷九:

甲申三月,京城破,徽贾守缎肆,与妻妾共谋饮砒礵酒,二流贼遽入,夫躲天窗板上,见贼抱其妻妾于膝,妻斟毒酒大碗自饮,贼笑曰:盍与我共醉乎?妻不答,妾解意,遂满斟二碗,进贼,仍取琵琶弹以侑。俄而,二贼倒,妻亦倒,夫急下,杀羊,以血灌妻,妻活,以先倾之酒毒尚轻也。拖二尸沉于后河,闭门静避,竟免于难。(《甲申忠义传》)

今按:卢氏改赵氏所抄《甲申忠义传》中“京城破,徽贾守缎肆”为“李自成陷京师,正阳门外有徽商,开设绸缎肆者”,增“无计逃出,又不甘坐以待杀”,改“与妻妾共谋饮砒礵酒”为“与其妻商议,共谋饮砒礵酒以死。正欲饮酒时”,改“见贼抱其妻妾于膝”为“见二贼一抱其妻,一抱其妾,各置怀中”,增“何独饮”、“饮如故。一贼遂夺其碗之半,以自饮,曰:我与尔吃合欢酒”,改“进贼”为“亲捧酒以奉贼”,又增“二贼喜甚,命之再斟再唱,其妾遂倾壶把盏以相劝”、“不醒人事”,改“杀羊”为“杀二贼”,又于末尾增“人谓徽商因祸成福,余谓其妾深谋忍耻,其智识不亦大过人哉”一句,文有繁简,而其纪事相同,显系抄袭。

19.余阅《赤雅》载:岭外猺女,多习战阵,其风尚好争斗。若猺女能握兵符者,谓之亸娘,极其尊崇,得冠偏之玉,披紫凤之裘,曳蝶绡,佩文犀之印,望之若神仙中人矣。何谓偏?中以暖玉琢成双凤,握发盘之。《北齐·礼服志》:八品女冠偏结。与此略同。凤裘,白州绿含凤毛所织,色久愈鲜,服之辟寒。蝶绡,冰蚕所缉,织作蝶纹,轻逾火浣,服之辟暑。谚云:“凤裘无冬,蝶绡无夏。雪无前,亸云无价。”按雪,猺中之骏马也。亸娘,又名云亸娘。

【辨伪】此条抄自明邝露《赤雅》卷上“亸娘盛饰”:

瑶女握兵符者,得冠偏之玉,披紫凤之裘,曳蝶绡,佩文犀之印,望之若神人矣。何谓偏?中以暖玉琢双凤头,握发盘之。《北齐·礼服志》:八品女冠偏结。与此略同。凤裘,白州绿含凤毛所织,色久逾鲜,服之辟寒。蝶绡,冰蚕所珥,织作蝶纹,轻逾火浣,服之辟署。谚云:“凤裘无冬,蝶绡无夏。雪无前,亸云无价。”雪,骏马名也。

今按:卢氏此条言“余阅《赤雅》载”,已交代文献来源,而文句稍有增改,如增“岭外猺女,多习战阵,其风尚好争斗”一句,又据标题增“谓之亸娘,极其尊崇”一句,改“雪,骏马名也”为“按雪,猺中之骏马也”,又增“亸娘,又名云亸娘”一句。

20.大将军窦毅尚周武帝姊襄阳大长公主,生一女,聪明敏慧,十岁时,闻隋杨坚受周静帝禅,自投堂下,抚膺太息曰:“恨我不生为男子,不能得救外家之祸患。”毅与长公主闻之,即掩其口曰:“汝慎勿多言,恐赤吾族矣。”毅由是大奇之,及笄,遂以妻唐公李渊,佐理开创功,是为太穆皇太后,实生太宗,卒能佐成一统,灭隋以报外家之仇,是亦女中人杰也。

【辨伪】此条抄自宋邵博《闻见后录》卷九:

上柱国窦毅尚周武帝姊襄阳公主,其女闻隋杨坚受周静帝禅,自投堂下,抚膺太息曰:“恨我不为男子,救外家之祸。”毅与公主掩其口曰:“汝勿妄言赤吾族。”毅由是奇之,以妻唐之高祖,是为太穆皇后,实生太宗,卒能灭隋云。

今按:卢氏改“上柱国”为“大将军”,改“其女”为“生一女,聪明敏慧,十岁时”,改“恨我不为男子,救外家之祸”为“恨我不生为男子,不能得救外家之祸患”,增“闻之”,改“汝勿妄言赤吾族”为“汝慎勿多言,恐赤吾族矣”,改“以妻唐之高祖”为“及笄,遂以妻唐公李渊,佐理开创功”,改“卒能灭隋云”为“卒能佐成一统,灭隋以报外家之仇”,并增“是亦女中人杰也”,其意相同,显系抄袭。

21.唐蒙《博物志》载:“日南有野女,群行不见其夫,其肌肤晶白如玉,裸袒无衣。” 迄今邕、宜二州之西,犹有野女,处于石洞,含灵抱一,白晳皦好,如美人。百岁后,容发稍黄耳,椎髫裸跣,皮若犊鼻,垂腰盖膝,群雌无雄,设遇男子,辄负去,倾洞来求合,惊死者便掩之,生者复送还故处,但采其精耳。是殆女中人妖欤?

【辨伪】此条节抄自明邝露《赤雅》卷上“印娘”:

邕、宜以西,有野女焉,处于石洞,含灵抱一,白晳皦好。百岁后,容发差黄,乃下山采药补益之。椎结裸跣,皮若犊鼻,垂腰盖膝,群雌无雄,遇男子,辄负去,倾洞求合,惊死者掩之,生者复还故处,泄其真气。……唐蒙《博物志》:“日南有野女,群行不见夫,其状皛且白,裸袒无衣襦。”

今按:卢氏改置“唐蒙《博物志》载”一句于前,并改其中“其状皛且白”为“其肌肤晶白如玉”。又增“如美人”,删“乃下山采药补益之”,改“泄其真气”为“但采其精耳”,而增“是殆女中人妖欤”一句,显系抄袭。

22.苏老泉云:“妇人有谥,自周景王穆后始。”余按:鲁惠公声子,已有谥,在春秋之前。又《穆天子传》:“天子为盛姬谥曰袁淑人。”据此,二谥皆在已前之事。老泉之说,未确。当不自穆后始,明矣。

【辨伪】此条抄自宋王应麟《困学纪闻》及清翁元圻注。《困学纪闻》卷六:

老泉《谥论》云:“妇人有谥,自周景王穆后始。”愚按:鲁惠公声子,已有谥,在春秋之初。

翁元圻注:

《路史·论谥法》曰:“夫妇人之典,周三后期著者也。而穆王之盛姬亦有哀淑人之谥,见于《穆天子传》,匹夫之典,夷、齐其著者也,而齐之黔娄,已谥曰康,见于《高士传》,其来久矣。”

今按:卢氏改“老泉《谥论》云”为“苏老泉云”,改“愚按”为“余按”,据王氏考证为己有。并改翁注为“又《穆天子传》:‘天子为盛姬谥曰袁淑人’”一句。并据王、翁二人证据增“据此,二谥皆在已前之事。老泉之说,未确。当不自穆后始,明矣”一句。显系抄袭。

23.《史记》谓:申生母,齐桓公女也,同母女弟为秦穆公夫人。夷吾母,重耳母女弟也。而《左传正义》谓:“申生之母,本是晋武公之妾,武公末年,齐桓公立,不得谓为齐桓之女也。又考《左传》,虢射为惠公之舅,狐偃为文公之舅。是二公之母,并非同胞姊妹也。皆史迁之妄。”余按《左传》:晋献公娶二女于戎,生文公姬姓,故曰大戎狐姬,生重耳;小戎子生夷吾,是子姓者,生惠公。史迁因大、小戎之称,而误以为姊妹耳。又按:秦穆夫人是共世子之姊,并非妹也。

【辨伪】此条抄自宋王应麟《困学纪闻》及清全祖望注。《困学纪闻》卷十一“《史记》正误”:

申生母,齐桓女也,同母女弟为秦穆夫人。夷吾母,重耳母女弟也。《左传正义》曰:“案《传》:申生之母,本是武公之妾。武公末年,齐桓始立,不得为齐桓女也。虢射,惠公之舅;狐偃,文公之舅。二母不得为姊妹也。皆迁之妄。”

全祖望注:

《左传》:晋献公娶二女于戎,生文公者姬姓,故曰大戎狐姬;生惠公者子姓,故曰小戎子。史公盖因大、小戎之称,而误以为姊妹耳。秦穆夫人亦共世子之姊,并非妹也。

今按:卢氏据标题增“《史记》谓”三字,又增“又考《左传》”四字,改“二母不得为姊妹也”为“是二公之母,并非同胞姊妹也”。又改全注为“余按”,据为己有,增“生重耳”,改“生惠公者子姓,故曰小戎子”为“小戎子生夷吾,是子姓者,生惠公”,其意相同,显系抄袭。

24.《周礼》,女巫舞雩,用之于旱灾之时,崇阴也。故《左传》有焚巫之事,《檀弓》穆公有暴巫之举,此用女巫之证也。汉因秦灭学,祭祀犹用女巫。相沿至后魏郊天之礼,用女巫升坛摇鼓。帝及后皆肃拜。所以杜岐曰:“道武南平姑臧,东下山东,固为雄才英武之主。其用事大臣,如崔浩、李孝伯、李顺等,皆是谋猷之臣,少有通儒宿学,所以郊祀上帝,仍袭秦制,六宫及女巫预焉。”此其所短也。

【辨伪】此条抄自清顾炎武《日知录》卷十四“女巫”:

《周礼》,女巫舞雩,但用之旱暵之时,使女巫舞旱祭者,崇阴也。《礼记·檀弓》:“岁旱,穆公召县子而问曰:‘吾欲暴巫而奚若?’曰:‘天则不雨,而望之愚妇人,无乃已疏乎?’”此用女巫之证也。汉因秦灭学,祠祀用女巫。后魏郊天之礼,女巫升坛摇鼓。帝拜,后肃拜。杜岐公曰:“道武帝南平姑臧,东下山东,足为雄武之主。其时用事大臣,崔浩、李顺、李孝伯等,多是谋猷之士,少有通儒硕学,所以郊祀上帝,六宫及女巫预焉。”

今按:卢氏删“使女巫舞旱祭者”,增“故《左传》有焚巫之事”,改“《礼记·檀弓》”一句为“《檀弓》穆公有暴巫之举”,改“帝拜,后肃拜”为“帝及后皆肃拜”,增“仍袭秦制”、“此其所短也”,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25.江南耿先生,乃将校耿谦女也。少明慧,而有姿色,明于道术,能制鬼魅,通黄白术。保大中,江淮富强,上好奇异,召入宫,以观其术,不以贯鱼之列待之,特处别院,号曰先生。先生常被霞帔,见上多持简,精采卓约,言辞朗畅,手如鸟爪,不便应用,饮食需人。又不善行走,上使人抱持之。凡有问,应对称旨,上益重之。始入宫,问以黄白术,试之皆验。上曰:“此皆因火煅炼而成。”先生曰:“亦不须火。”上复命试之,乃取水银若干,以纸裹置怀中,良久,忽闻裂帛声。先生笑曰:“陛下不信妾之术,今可观矣。”取出,成真银矣。凡一切奇巧之技,一见均能制造如意,逾于真者。先生后有孕,一日,谓上曰:“今夕当产圣子神孙,请备生产之物。”上为预备,令宫人加意护持。是夜半,烈风大雷雨,宫中皆震惧,不闻生产。及明,视先生,腹已消。上惊问之,先生曰:“昨夜雷电中业生子矣,已被神拿去,不复可得。”先生性嗜酒,于男女大欲,与人相同,后竟以疾终。古称神仙多晦迹混俗,先生岂其人欤?余向闻其说,而宫(腋)[掖]密秘,说者多异同,及江南平,在京恒与徐率更游,徐为太祖之孙,宫中事皆能言之,故余得而书之。见吴淑《江淮异人录》。

【辨伪】此条节抄自宋吴淑《江淮异人录》“耿先生”:

耿先生者,江表将校耿谦之女也。少而明慧,有姿色,颇好书,稍为诗句,往往有嘉旨。而明于道术,能拘制鬼魅,通于黄白之术,变怪之事,奇伟恍惚,莫知其何从得也。保大中,江淮富盛,上好文雅,悦奇异之事,召之入宫,盖观其术,不以贯鱼之列待,特处之别院,号曰先生。先生常被碧霞帔,见上多持简,精彩卓逸,言词朗畅,手如鸟爪,不便于用,饮食皆仰于人。复不喜行宫中,常使人抱持之。……先生之术不常的然发扬于外,遇事则应,闇然而彰,上益以此重之也。始人宫,问以黄白之事,试之皆验。益复为之,而简易不烦。上尝因暇顾谓先生曰:“此皆因火以成之。苟不须火,其能成乎?”先生曰:“试为之,殆亦可。”上乃取水银,以硾纸重复裹之,封题甚密。先生内于怀中,良久,忽若裂帛声。先生笑曰:“陛下尝不信下妾之术,今日面观,可复不信耶?”持以与上。上周视,题处如旧,发之已为银矣。……先生后有孕,一日,谓上曰:“妾此夕当产神孙圣子,诚在此耳。请备生产所用之物。”上悉为设之,益令宫人宿于室中。夜半,烈风震霆,室中人皆震惧,是夜不复产。明旦,先生腹已消如常人。上惊,问之,先生曰:“昨夜雷电中生子,已为神物持去,不复得矣。”先生嗜酒,至于男女大欲,亦略同于常,后亦竟以疾终。古者神仙多晦迹混俗,先生岂其人乎?余顷在江南,尝闻其事,而宫掖秘奥,说者多异同,及江南平,在京师尝诣徐率更游,游即义祖之孙也,宫中之事悉能知之,因就质其事,备为余言。

今按:卢氏于末尾言所记“见吴淑《江淮异人录》”,已交代文献来源,而有所改窜,如改“耿先生者,江表将校耿谦之女也”为“江南耿先生,乃将校耿谦女也”,删“颇好书,稍为诗句,往往有嘉旨”、“变怪之事,奇伟恍惚,莫知其何从得也”,改“上好文雅,悦奇异之事”为“上好奇异”,改“复不喜行宫中”为“又不善行走”,改“先生之术不常的然发扬于外,遇事则应,闇然而彰,上益以此重之也”为“凡有问,应对称旨,上益重之”,删“益复为之,而简易不烦”,改“上尝因暇顾谓先生曰”至“先生内于怀中”为“上曰:‘此皆因火煅炼而成。’先生曰:‘亦不须火。’上复命试之,乃取水银若干,以纸裹置怀中”,改“‘今日面观,可复不信耶?’持以与上。上周视,题处如旧,发之已为银矣”为“今可观矣。取出,成真银矣”,又增“凡一切奇巧之技,一见均能制造如意,逾于真者”一句。又删“诚在此耳”,改“上悉为设之,益令宫人宿于室中”为“上为预备,令宫人加意护持”,改“是夜不复产。明旦,先生腹已消如常人”为“不闻生产。及明,视先生,腹已消”,改“亦略同于常”为“与人相同”,改“余顷在江南,尝闻其事”为“余向闻其说”,改“因就质其事,备为余言”为“故余得而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