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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之际小说作家的身份和职业研究

【摘要】:第一节多是生员小说作家的身份和职业,还很少有研究者作过整体性的考察。冯梦龙显赫的文学声誉是在他做生员时取得的,凌濛初、袁于令等在编纂小说时也是生员。大木康先生认为明末小说作者的身份多是诸生。周楫在崇祯年间创作《西湖二集》时,应当也是生员。[9]李渔也是科考不中的生员。在只知道别号的作家中,目前可知艾衲居士、东鲁落落平生等也都是生员。

第一节 多是生员

小说作家的身份和职业,还很少有研究者作过整体性的考察。以前的研究者详细论述的只是每一部作品,未曾周密地探讨过与作品相关的作者和读者问题。[1]

日本学者船津富彦先生早在20世纪50年代就发现中国古代小说的作者和读者尚未被周密考虑过。他在《诗话中出现的近代中国小说的读者》一文中暗示,小说的读者应当是商人、妻妾和应考者等。[2]然而由于诗话资料本身的特点所限,船津富彦先生所说的“小说”,文言作品占了一半。

后来,日本学者大木康先生在《关于明末白话小说的作者和读者》一文中,通过分析小说作者冯梦龙的身世,以及与冯梦龙关系深厚的叶姓老板的叶氏书坊出版的书籍的类别,推论明末白话小说的作者和读者主要集中在生员阶层。冯梦龙显赫的文学声誉是在他做生员时取得的,凌濛初、袁于令等在编纂小说时也是生员。大木康先生认为明末小说作者的身份多是诸生。由于小说作者阶层的改变(最早的小说“作者”是说书艺人),小说出现儒教化、合理化的心态。[3]

从现有的材料来看,明清之际小说作家中有生平资料可考的,基本上都是生员,与大木康先生做出的明末白话小说读者和作者都属于生员阶层的推论相符。在冯梦龙、凌濛初等人出仕做官之后,便不见其再有小说作品问世。袁于令也是如此,他在崇祯六年(1633)编撰完成《隋史遗文》时,也还没有出仕。[4]

从有关记载中可知,董说、周楫、陆云龙、丁耀亢、李渔、陈忱也都是生员,才华满腹而屡试不第。董说出身书香门第,自幼以科考出仕为目标。崇祯十二年(1639),二十岁的董说参加乡试落第。[5]这次与他一同落第于江南乡试的考生还有复社名流侯方域、冒襄等人。董说认为这次科考失败源于当政者壅塞才路、党同伐异,他说:“贵人车马满天下,落落诸子,有懿不录,无罪被放,竟使明天子甲乙之科,为驱除吾党之策。”[6]第二年董说加入复社,此后创作小说《西游补》。崇祯十七年明亡之后,董说就绝意仕进,不再参加科考,并且要求他的儿子们也都不许参加科考,董家作为吴兴的一个显赫的读书科举世家,就此终结科考之路。

丁耀亢的经历和董说有些相似。他的父亲丁少滨和兄长丁自劝都是进士,并且在仕图中名声颇佳。他的弟弟丁耀心和儿子丁慎行也都是举人。在山东诸城的这个科考世家中,唯独丁耀亢作秀才后便久试不第。万历四十六年(1618),二十岁的丁耀亢进学为诸生,然后就以诸生的身份游走江南,寄身在董其昌的门下。他后来创作小说《续金瓶梅》,或许就与在董其昌处接触到《金瓶梅》有关。[7]第二年,他在苏州与陈古白、赵凡夫等人结山中诗社。这年年末他从江南回到山东。之后,丁耀亢连续参加辛酉(1621)、甲子(1624)、庚午(1630)三年的乡试,都因个性“疏狂”而落榜。(www.chuimin.cn)

周楫在崇祯年间创作《西湖二集》时,应当也是生员。湖海士在《西湖二集序》中说周楫“士怀材不遇,蹭蹬厄穷,而至愿为优伶,手琵琶以求知于世,且愿生生世世为一目不识丁之人,真令人慷慨悲歌、泣数行下也”。称他为“士”,当具一定功名,或已通过童试而为秀才;又说他“怀材不遇,蹭蹬厄穷”,当为科举不顺,尚未中举。[8]谈迁《北游录·纪邮》顺治十一年(1654)七月壬辰条记:“观西河堰书肆,值杭人周清源,云虞德园先生门人也,尝撰西湖小说。”顺治十一年仍然做人门客,周楫当是潦倒终身了。

陆云龙自幼家境贫寒,为求功名,专心苦读,“遂置米盐不问”。天启年间曾为塾师,一边课徒,一边自修。崇祯年间因屡试不第弃绝功名,专心著述,兼营书坊,既以书坊为谋生手段,又以著述寄托感慨。[9]

李渔也是科考不中的生员。崇祯十三年(1640)元旦,李渔在《凤凰台上忆吹箫·元日》一词中,叹息自己科考失利:“封侯事,且休提起,共醉斜曛。”崇祯十五年,三十二岁的李渔再次去应乡试,中途遇到乱兵,又折回家乡,没有考成。他的《清明日扫先慈墓》一诗,在表达对母亲怀念之情的同时,还抒发了自己功名不就的感慨:“三迁有教亲何愧,一命无荣子不才。人泪桃花都是血,纸钱心事共成灰。”甲申事变之后,李渔绝意仕进,不再应举,而靠著述、刻书、到处“打抽丰”过活。

陈忱也是不第秀才。邓之诚《骨董三记》中谓陈忱明亡后与顾炎武、归庄等人“相率为惊隐诗社,四方同志咸集”。沈彤《震泽县志》中记载:“盖在顺治庚寅,诸君以故国遗民,绝意仕进,相与遁迹林泉,优游文酒,角巾方袍,时往来于五湖三泖之间。”既称“绝意仕进”,则曾为科考中人无疑。而陈忱后来竟然穷至卖卜,光绪《乌程县志》中说他“身名俱隐,穷饿以终”。

在只知道别号的作家中,目前可知艾衲居士、东鲁落落平生等也都是生员。如前所述,天空啸鹤在《豆棚闲话叙》中说艾衲居士“卖不去一肚诗云子曰”,当是科举不第之意。《玉闺红》白眉老人序中说东鲁落落平生“困于场屋,久不得售”,则其为生员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