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卡罗来纳州教学研究员计划：美国农村教师补充政策研究

北卡罗来纳州是农村占有较大比例的一个州，农村学区众多，全州的115个学区中有超过2/3的农村学区。^[57]在北卡罗来纳州，超过78.8万名学生就读于农村学校，农村学生数占全州公立学校学生数一半以上，这使北卡罗来纳州成为美国农村学生数量排名第二的州。^[58]为此，农村教师的补充对该州教育发展意义重大，而“教学研究员计划”的实施为该州的农村教师补充作出了重要贡献。

（一）项目背景和目标

北卡罗来纳州“教学研究员计划”的产生源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州内的师资短缺。这种短缺在2025年该州公立学校论坛发表的报告《谁来教我们的孩子》中得以揭示。该报告描述了一个无法回避的教师短缺风暴：数以千计的即将退休的教师、预计上升的学生人数、全州急剧下降的获得教学认证的大学毕业生人数，雪上加霜的是超过一半的新教师在其职业生涯第一个5年内离开教学岗位。而这还不是全部。该报告还援引了一些研究的成果，这些研究表明准教师的学术能力大幅下挫，而最有才华的老师们是那些最有可能在任教最初几年离开教学岗位的。更重要的是，进入教师教育计划的少数民族考生数量下降很快，而且，农村地区招聘教师变得越来越困难。^[59]

师资短缺引发了人们的关注，在2025年，州立法负责人提出，需要为本州的公立学校找到一种方式以统一各种分散的意见，并制定相应政策。

面对这一挑战，北卡罗来纳州公立学校论坛（Public School Forum of North Carolina）应运而生。通过选举产生的领导人和来自教育界、政界和企业界均衡分配的代表组成了一个委员会，并开辟了一个非营利的论坛。论坛的第一个重大任务是：面对较低的教师工资和恶劣的学校工作条件，解决迫在眉睫的任课教师的短缺，以及改变公众对教学作为一种职业选择越来越消极的认识。在《谁来教我们的孩子》这一报告中，论坛提出了解决这一问题的突破性战略，即招聘和培养最有前途的高中学生，使他们成为教师领导者，并以此提升教师职业的尊严。该报告建议州政府提供充分奖学金，吸引优秀的高中毕业生进入教师教育项目，通过培养训练以及领导力发展项目，培养他们成为教师领导者。这一建议获得了认可，州立法者通过了一项立法，创建了北卡罗来纳州的“教学研究员计划”，立法者几乎是逐字逐句采纳了论坛的建议。^[60]

如上所述，“教学研究员计划”的目的是培养教师成为领导者，使他们能够理解所在社区和州在教育上面临的问题和挑战。该计划的使命就是招聘优秀的高中毕业生进入教师行业，并帮助他们开发领导才能，如富有远见的思想和承担风险的能力。^[61]

（二）“教学研究员计划”实施过程

1.招聘对象

“教学研究员计划”的对象是本州高中毕业的具有较强学术能力的学生。候选人能否入选，学术表现是首要的因素，要求申请者要达到最低950分的SAT成绩和高中GPA 2.5分的成绩。除了学术表现，候选人的多样性也是考虑因素。该计划设定每年的资助对象中要有大约20%的少数民族学生，大约30%的男性。此外，该计划还会尽可能地考虑来自农村的学生。“我们认为他们应是具有代表性的群体，这是很重要的”，曾担任委员会首任主席，后来第二次担任这一职务的汤姆·兰贝斯（Tom Lambeth）说，“他们中的很多人往往会回到自己的社区任教。如果我们没有刻意专注于地理上的多样性，他们中将可能有大多数人来自主要都会区，如夏洛特（Charlotte）等”。^[62]

高年级学生申请加入“教学研究员计划”需要经历一个多步骤的过程，其中包括提交详细的申请书，还要有来自他们高中的辅导员的提名，随后参加一系列地方和学区的面试。作为计划进程的一部分，遴选委员会聚焦于申请人的学术表现，对此进行相关考察，在这过程中也会同时关注多样性及学生生源地区。^[63]

北卡罗来纳州的“教学研究员计划”委员会负责监督项目的招生工作。这个无党派委员会的成员由州长、副州长、参议院议长、众议院议长和州教育委员会主席委任的商业、教育和政治领袖组成。^[64]

每一年，1 200名教育工作者以及从全州选举产生的企业和社区领袖在地方学区服务于“教学研究员计划”委员会。随后，该委员会从申请人中选定500至8 00名成为志愿者。这些志愿者在全州8个学区面试进入复试的候选人，并向委员会提出建议，由委员会决定最终进入“教学研究员计划”的人选。^[65]

2.培养过程

（1）常规培养课程。

面试合格被录取的“教学研究员计划”成员，按成绩排名顺序选择希望入读的北卡罗来纳州各大学（共12所公立大学和5所私立大学参与），并由大学所授权的特定机构授予奖学金。一旦踏入校园，享受奖学金的学生与其他教师候选人一样接受教师教育课程。但是，与其他教育专业的学生不同，一般教育专业学生直到他们的三年级才开始自己的教育专业课程的学习，而“教学研究员计划”的学生大学一年级的第一天课程就是他们所属院校教师教育课程的开始。初入大学，这些学生由一个董事或协调员管理他们，指导他们进行课程选择。

（2）特殊培养实验。

除了那些和传统教师教育培养相同的课程外，“教学研究员计划”还为这些学生定制了特殊培养实验。这些实验从大学一年级开始，包括在公立学校接受辅导和开展实地体验，参加文化活动、夏季学术会议及参加社区服务的机会；还定期举办研讨会，讨论教学方法及反映他们的学习发展情况。总体而言，这些额外准备的实验是为了鼓励这些学生领导能力的发展，提供一个更深入了解教育在社会上的作用的机会，并向这些学生灌输使命感，培养服务和专业精神。^[66]特殊培养实验主要包括校外体验活动和课堂体验。

①校外体验活动。校外体验活动贯穿“教学研究员计划”的4年时间，从大学一年级到四年级，这些被称之为“教学研究员”的学生要参加一系列此类活动。

从大学一年级第二学期开始，“教学研究员计划”的教师准备课程，包括在公立学校教室和其他社区青少年项目中的培训。这些学生还与导师及其他同伴结成紧密的关系，有机会出国旅游和参加旨在帮助他们提高能力和认识的各种活动，包括发展领导能力，更好地了解教育政策问题，了解教育在社会中的作用，以及州的多样性和随之面临的复杂挑战。立法者要求参与项目的学校为“教学研究员计划”的学生提供特殊的全年性的丰富课程。因此，在校的每个暑假，作为教学研究员的学生要参加一系列的有利于专业发展的多样化活动，包括夏季学术会议和跨越全州的巴士“发现之旅”。^[67]

“发现之旅”安排在大学一年级后，为期6天，跨越整个北卡罗来纳州，行程超过1 500英里（2 414千米），走访学校、农场，参观高科技设施和企业。“发现之旅”有3个要素：主体要素是参观学校并观察体验北卡罗来纳州的多样性；第二个要素是参观企业以了解教育和经济的关系；第三个要素是了解北卡罗来纳州的文化。每天晚上，他们会参加不同的文化盛会。这样的旅行让他们认识到教学不仅仅关乎课堂，它更关乎北卡罗来纳州的经济和文化发展。^[68](https://www.chuimin.cn)

二年级后，教学研究员有一个机会出国旅游，然后参加为期3天的会议，为升到大三而准备。这个会议被称为“夏季学术会议”，内容包括演讲和研讨，涉及广泛的议题，由北卡罗来纳州教学进步委员会选定的杰出教师以及教学奖学金项目的校友和其他专业人士主讲。^[69]

当升到大三，教学研究员要参加“丰富性体验”活动，活动可以从列表的24选项中选择，如一个为期4天的拓展训练课程、环境教育、健康和放松工作坊，以及大量的国际旅行机会，包括为出国学习而获得资格学分。^[70]

升到大四，教学研究员被要求参加一个为期3天或4天在学校系统的“定位体验”。这些体验旨在将教学研究员引入社区的学校系统，帮助他们了解一个学区的整体运作。教学研究员与管理者、课程监事、人事主管、运输人员、文员和保管人员以及教师和当地政府机构人员进行互动，参加学校董事会会议并跟随学校管理者做事。这些体验也给了教学研究员一个机会来观察潜在的就业场所。而一些学校系统在“定位体验”后提供带薪实习。这些活动不是为观察教学，而是为拓宽研究员对教育系统运行情况的理解。^[71]

②课堂体验。给予教学研究员在教室动手的经验，是“教学研究员计划”培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教学研究员计划”中，力图达到这样的目的：使他们感受当地学校是什么样子，并从一开始就让他们为当老师做准备；他们从一开始就要思考，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和有效的教师，究竟需要什么。为此，教学研究员要多次进入教室和社区，以便理解教育和社区的背景。教学研究员在现实世界中获得的经验教训，以及在教室里和公立学校花的时间是他们发展为出色的教师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因为一所学校是一种文化，课堂也是一种文化，不去读它就不可能理解它。^[72]

（三）特色分析

北卡罗来纳州的“教学研究员计划”之所以能够成为教师补充的一个典型项目，与它鲜明的特色密切相关。概括来看，该计划有几个重要的特点。

1.重视激励奖学金的投入

有竞争力的奖学金是“教学研究员计划”吸引优秀学生的关键。该计划为每名入选者提供连续4年的奖学金，每年补助的额度由最初（2025年）的5 000美元提高到后来（1998—2025年）的6 500美元。奖学金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每一所公立学校及其辅导员都了解这些，因此他们很乐意鼓励有前途的学生申请进入这一计划。入选学生则表示，如果没有这笔奖学金，他们不会进入公共教育领域，奖学金使他们选择的天平向教师教育倾斜。一些教学研究员还强调，奖学金使他们免于沉重的助学贷款，从而能够上得起学，能够专心学业，并获得很好的发展。^[73]当然，奖学金获得者毕业后需要在北卡罗来纳州公立学校任教4年，如果4年的教学承诺做不到，必须偿还奖学金及10%的利息。^[74]

2.强调对象的筛选

如上述介绍的，申请进入“教学研究员计划”的候选人要经历密集的筛选程序，除了提交申请书，还有辅导员的推荐，一系列的面试考察，以及对候选人学术能力的起点要求，这使该计划吸引了不少学业上有竞争力的人进入“教师研究员计划”和教师职业。2025年的一份研究报告称，“教学研究员计划”项目竞争激烈的性质“创造了一种诱惑，一种教学是一个值得选择的职业的感觉”，并“提高了进入学校教育的候选人的素质”。总体而言，大约20%的预申请人能够进入这一计划。充分的竞争保证了候选人的较高起点。^[75]

3.关注专业素质的养成

“教学研究员计划”获得成功，固然依赖入选者的基础，但更重要的是对准教师专业素质的培养。“教学研究员计划”的成功，与其对入选者专业能力和专业精神的注重有很大关系，该计划所设置的一系列特别培养体验，包括课堂体验和丰富的文化活动、学术活动、社区服务等，都专注于领导能力的发展，以及对教育的使命感、服务社会的精神的培育。^[76]例如，夏季的巴士“发现之旅”，帮助学生理解公立学校对当地社区的重要性，也强化了学生对教育的承诺，并使他们认识到他们正准备的并不仅仅是一种职业，而是更深层次的为北卡罗来纳州服务的一部分。“丰富性”的体验使“教学研究员计划”给了学生一个深入了解公共教育的机会，而其他传统教师教育的学生以前少有这样的机会。这个计划给学生更多的体验，让他们有机会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教育，并为他们进入教室做好准备。在学生领导力发展方面，该计划让学生有更多机会接触商界和政界领袖，这些领袖人物鼓励学生超越课堂上的教师角色并思考关于教育对生活品质和本州经济生产的关系。通过各种活动，学生暴露于大学和社区领袖面前，这些人扩大了学生的视野并要求他们有不同的想法。“我们不仅在寻找顶尖的学术表现好的学生，我们也在寻找能在他们的学校和社区成为领袖的学生”，公立学校论坛已经退休的执行董事诺里斯（Norris）说，“我们认为，一旦他们被雇用，教师也必须是他们所在学校的教师领导者。”^[77]

4.注重多方力量的合作

“教学研究员计划”的成功，还有一个重要的法宝，那就是对社会各方面力量的整合。该计划充分发挥了州立法者、企业、高校及社区的作用。正是州立法者通过立法创建了该计划，并表决每年给予拨款资助。而众议院议长和参议院议长也被选举出来，成为负责任命“教学研究员计划”委员会成员的领导人中的一员。州议员则在8个地区担任面试人选的志愿者。该州的商业界人士也在公立学校论坛的创建中起到了建设性作用，而且总是占据董事会代表的1/3。企业负责人任职于“教学研究员计划”委员会并作为志愿者参与面试候选人的程序。当“教学研究员计划”项目吸引非洲裔美国人申请者有困难时，一些企业通过焦点小组访谈，与非洲裔的父母和学生沟通，然后开发出旨在帮助该计划招募更多非洲裔美国人的战略。而参与“教学研究员计划”教师教育项目的高校则承担了对教学研究员的直接培养，它们不仅向学生提供传统教师教育课程，还作为教师教育方法创新的测试基地。参加教师教育项目的学院和大学被要求在教师培养中孵化创造和创新方法，并使之成为开发自己的项目组件的实验室。这些高校充当了变革的催化剂，“这导致想参与该计划设计的学校，去设计新的、紧凑的计划，用于非教学研究员，并在一定程度上思考如何运行各自的整体方案”。一些首先在某个学校运用并取得好效果的创新后来被纳入到了“教学研究员计划”的内容中。例如，布恩的阿巴拉契亚州立大学，制定了针对儿童发育障碍的教学研究员课程——后来成为所有教育专业学生的必修课。格林维尔的东卡罗来纳大学为教学研究员指派教练，并将教学研究员的教学进行录像以提供他们能够用以进行自我评估的工具。其他高校后来也将这种方法用于教育专业。^[78]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各个执行计划的大学和学院的一些有益创新都得以推广到整个计划项目中。此外，“教学研究员计划”的项目还为学员提供了一个支持网络，很多人共同努力以确保学生成为成功的教育工作者。正因如此，“教学研究员计划”培养的学生能够带着比其他的初任教师更强的信心踏上教师岗位，而这是基于他们的能力水平才可能具备的。^[79]

（四）有待改进的问题

虽然“教学研究员计划”在很多方面都足以成为农村教师补充政策实施的典范，但它也有某些缺憾。

首先是对教学研究员毕业后的服务地区未加以限制。该计划在与参与者签订协议时并未规定他们毕业后应到什么地方任教，只要求服务回报必须是在北卡罗来纳州的某一所公立学校。因此，尽管教学研究员总体上也是分布在北卡罗来纳州每个县，但他们往往是倾向于集中到较大的城市地区，而不是州内更穷的农村地区，而城市地区的教师招聘历来在整体上一直不太成问题。作为享受教学研究员奖学金的教师进入市场，教学研究员备受追捧，因而很多人都寻求去条件更好的学校就业的机会，而他们也有这样的机会，这导致教学研究员服务于贫困农村地区的概率不像其他老师那么高。^[80]

另外，教学研究员认为，该计划在培养他们处理学生纪律、与学生家长一起工作及现场解决问题方面的有效性不足。虽然大多数教学研究员对他们从学校获得的各种帮助表示满意，但他们远不满足于“初始许可计划”（Initial Licensure Program）过程中指导者和管理者的“日常支持”。“初始许可计划”是帮助并评估就业前两年的新教师的一项计划，但1/4的教学研究员表示，他们从导师那里很少得到或得不到支持。^[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