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社会组织与活动：揭示中国古代都城制度

2023-10-12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都城纪胜》“社会”条所说的小女童像生叫声社，豪贵绯绿清乐社，《梦粱录》卷一九《社会》所说的女童清音社、豪富子弟绯绿清音社，该是同一性质的组织。此外诸王府第还有长生马社的组织，各种驻军也都有社，共有一百多社。所有这些讲究技艺的社会，对于民间技艺的创作和表演，无疑有着很大的推动作用。

随着临安商业和手工业的繁荣，社会交际的广泛开展，民间文艺活动的活跃，出现了不少旨趣相同的社会团体，特别是切磋诗文、武艺及技艺的团体。

文士有西湖诗社，参加者包括本地以及流寓的文士诗人，旨在交流诗的创作。也有猜谜的组织称为“斋”，“隐语则有南北垕斋、西斋，皆依江右。谜法、习诗之流，萃而为斋”（《都城纪胜》“社会”条）。武士有躬弓踏弩社、蹴鞠打球社和川弩射弓社（一作射水弩社），着重攀弓射弩等武艺的练习和蹴鞠、打球的游戏。

技艺方面也还有分门别类的组织。杂剧有绯绿社，小说有雄辩社，唱赚有遏云社，耍词有同文社，清乐有清音社，吟叫有律华社，影戏有绘革社，相扑有角抵社，花绣有锦体社，射弩有锦标社，使棒有英略社，撮弄有云机社，蹴球有齐云社（《武林旧事》卷三《社会》）。《都城纪胜》“社会”条所说的小女童像生叫声社，豪贵绯绿清乐社，《梦粱录》卷一九《社会》所说的女童清音社、豪富子弟绯绿清音社，该是同一性质的组织。《都城纪胜》说：“豪贵绯绿清乐社，此社风流最胜。”看来这些由豪富子弟组织的讲究音乐戏剧的社，在当时是影响比较大的。

这些群众性的技艺组织，往往有自己的演唱规例，也还有自己创作的曲调歌词，并参加各种吉庆宴会的演出。《事林广记》戊集卷二所载《圆里圆赚》，前有“遏云要诀”和“遏云致语”，其次有“圆社市语”。“遏云要诀”开首便说：“夫唱赚一家，古谓之道赚”；还说：“如对圣案，但唱乐道山居、水居清雅之词，切不可以风情花柳艳冶之曲，如此则为渎圣。社条不赛，筵会吉席，上寿庆贺，不在此限。”同时词中又有称为“赚”的词，王国维推定这是遏云社所唱赚词，是正确的。“遏云致语”，下注：“筵会用，鹧鸪天。”“鹧鸪天”是曲牌，“筵会用”是说这段唱词用于筵会，说明遏云社是经常参与筵会的演出的。“遏云致语”一首说：“遇酒当歌酒满斟，一觞一咏乐天真，三盃五盃陶情性，对月临风自赏心，环列处总佳宾（按缺一字），歌声缭亮遏行云，春风满座知音者，一曲教君侧耳听。”可知遏云社的名称，就是取义于“歌声缭亮遏行云”。所唱的曲，题为“圆社市语”，圆社即是齐云社，《事林广记》戌集卷二《圆社摸场》，起首四句说：“四海齐云社，当场蹴气球，作家偏著所，圆社最风流。”可知齐云社又名圆社。遏云、齐云两社该有密切的关系，曲中叙述的全是圆社蹴球比赛的事。例如《越恁好》一曲说：“我与你场场有踢，没些拗背，两个对垒，天生不枉作一对，脚头果然厮稠密密。”这是唱蹴球的事以供知音者的欣赏（王国维《宋元戏曲考》四《宋之乐曲》）。

商人的各种行市也都有社，如饮食业有奇巧饮食社，专门讲究制作饮食品的奇巧，果子行有花果社，七宝行有七宝考古社。七宝社有“珊瑚树数十株，内有三尺者，玉带、玉碗、玉花瓶、玉束带、玉劝盘、玉轸芝（原有校语：二字可疑，未敢校改）、玉绦环、玻璃盘、玻璃碗、菜玉、水晶、猫睛、马价珠，奇宝甚多”（《西湖老人繁胜录》）。花市的苏家巷有傀儡社，酒行、鱼行等也都有社。此外诸王府第还有长生马社的组织，各种驻军也都有社，共有一百多社。(www.chuimin.cn)

社的主要活动之一，就是参与各种特定的迎神赛会，这也是都城居民热烈参与并游览的节日。如正月初九玉皇上帝生辰，二月初八霍山张真君生辰，三月初三佑圣真君生辰，三月二十八东岳生辰，四月初六城隍生辰，四月初八诸社朝五显王庆佛会，九月二十八五王生辰，以及川蜀仕宦之人崇拜的二月初三梓潼帝君生辰。其中以二月初八朝拜霍山行宫的集会最盛，各种技艺的社都参与表演。七宝社和马社也参加，七宝社献宝，马社献“娇马”，“或用金鞍、银鞍、绣鞍、养鞍、金勒、玉勒、乌银勒、玉作子、玛瑙作子、箱（镶）嵌作子、透犀作子、七宝作子、玉作子、玳瑁作子”（《西湖老人繁胜录》）。诸行的社都献供本行的特别产品，如钱塘门外东西马塍出卖花木的园圃有“献异松怪桧奇花社”，鱼行以异样活龟鱼呈献，内官府第有以精巧雕镂筠笼，养畜奇异飞禽供献者。甚至有以通草罗帛，雕饰为楼台故事之类，饰以珠翠，极其精致，一盘至值数万的。东岳生辰，钱幡社献钱幡三五十首，高者有二丈长。

所有这些技艺的社，除了自己创作和练习以及参与各种宴会、集会和迎神赛会以外，也还参与官府的庆赏大典以及官府组织领导的节日活动。例如元宵节前后，有许多庆祝的舞队参与，沿街游行表演。舞队自去年冬至节开始，就已在街上放行。元宵前后“终夕天街鼓吹不绝”。到十五夜间，常有“帅臣出街弹压”（《梦粱录》），“京尹乘小提轿，诸舞队次第簇拥前后，连亘十余里”（《武林旧事》）。《武林旧事》所载参加庆典的舞队，就有大小全棚傀儡、大小斫刀鲍老、交衮鲍老、子弟清音、女童清音、遏云社、绯绿社等。《梦粱录》也说：“如清音、遏云、掉刀鲍老、……十斋郎各社，不下数十。更有……踢灯鲍老、驰象社、官巷口苏家巷二十四家傀儡。”说明大多数舞队，都是由各种技艺的社派出的。禁中大宴，同样有这么多社的舞队参加。《西湖老人繁胜录》所说参与禁中大宴和庆赏元宵的舞队有清乐社、斗鼓社、福建鲍老社三百余人、川鲍老一百余人。“鲍老”是歌舞剧和傀儡戏中一种引人发笑的角色。这些游行的舞队，实际上就是沿着街市作巡回演出。

所有这些讲究技艺的社会，对于民间技艺的创作和表演，无疑有着很大的推动作用。《武林旧事》卷六《诸色伎艺人》在“御前应制”“御前画院”“棋待诏”之后，“演史”“说经诨经”“小说”之前，有“书会”一类，列举李霜涯、李大官人、叶庚、周竹窗、平江周二郎、贾廿二郎六人，在李霜涯下注：“作赚绝伦”，在李大官人下注：“谭词”，可知这两人是技艺的创作家。所谓“作赚绝伦”，是说创作的“唱赚”极好。周竹窗还见于《梦粱录》卷二十《妓乐》所列举的“今杭城老成能唱赚者”的十个名家中，可知周竹窗也是个创作而兼能表演“唱赚”的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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