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一年多时间没有见到小女儿了,从她前几日寄来的照片看,我简直都不认识她了。小女秉性倔强,但聪颖过人,不到4岁,就已识下3000多个汉字。从此,对小女的思念之情便绵绵无有绝期。那天早上我起得很早,替小女收拾好书包,等待她起床之后一同去她的学校。小女体验生活的行动失败了,我让她从小锻炼的企望也破灭了。照片上的小女已亭亭玉立,正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2023-08-09
在高原最美丽的8月,迎来了西藏大学校庆5周年,在西藏展览馆举办的校庆师生美展,丰富多彩,盛况空前,更为校庆增添了亮丽的色彩。
这次展出的100多幅作品,油画、国画、版画、装饰画、唐嘎画、水粉画、连环画等,画种比较齐全,反映现实生活的作品占一定比例,一部分反映宗教题材的作品也比较健康,尤其是表现藏民族民俗和现实生活的作品更具高原特有的情趣和风貌,给观众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记得数年前“八五”美术思潮的狂风刮到这所高等学府的时候(我不是说我对“八五”思潮持否定态度),我也应邀前去观看过该校美术系的一个小型画展,数十幅作品,几乎都是一时心血来潮制作所得,即把各种颜料挤在地面上,覆盖一张白纸,用力压下去,颜料受压后相互渗合又沾在纸上,拿起来挂上墙,取名曰“梦的系列”。这种排斥理性,过分强调纯视觉效应的做法,不但是对绘画艺术的一种歪曲,也是对作者自身价值的一种嘲讽。
当我这次置身展览大厅时,心情格外激动。我一次又一次地欣赏和阅读了每一幅作品,并和部分作者进行了交谈,我总感觉有许多话要说,尤其是对青年学生,就让藏族女学生德央的《月夜》把话引入正题吧。
在雅鲁藏布江碧波荡漾的江面上,抑或是拉萨河平静的波纹中,或者是年楚河回漩的河湾里,一弯皎洁的明月银钩般悬挂夜空,夜出奇地宁静,只有笛声伴着水声可闻,两位藏族男青年驾着牛皮船,行进在吉祥云彩般的浪花中。这一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情景和富于表现宗教内容的绘画手段有机结合,使内容和形式达到了最完美的统一与和谐,使人思潮起伏,联想万千。船中的两位小伙子,一位划桨,一位吹笛,肯定上到对岸的树林里去会他们的情人,笛声传达了他们的心声,他们对于幸福的追求和对生活的热爱是显而易见的,就像那吉祥彩云托起他们的梦,进入天堂月宫。德央作为一名藏族女学生,她反映出的理想无疑是接受了祖国优秀文化和无限痴迷的艺术理想,她的聪明之处是巧妙地利用了传统唐嘎夸张变形的表现技巧,把一个普通爱情题材的情节上升到神话般的境界,为欣赏者传递了一个又现实又浪漫的美丽动人的高尚意境。
与德央的作品相一致的还有嗄地的《淋浴节》、格多的《婚礼》、孔红梅的《草原的风》等好作品。
嘎地的《沐浴节》,描绘了现实生活中的沐浴节故事。画面上三位神态优美的藏族少女正在清澈明净的水里沐浴着,她们的形体完全是西藏壁画中慈悲为怀的菩萨模样,是那么的圣洁、那么的崇高,脚下欢畅的鱼群,背景中神圣的菩提树和呈弧形的水平面,这种特殊的表现技巧和具有鲜明个性的绘画语言,使内容和形式有机地结合了起来,画面效果生动、感人,而又充满神话色彩。
格多是位刚从中央民族学院美术系毕业的青年教师,他谈起自己的创作构思时说:“有一次参加一位朋友的婚礼,喝了不少酒,产生了这个念头。”《婚礼》是幅轻松快乐的图画,一对新人身披洁白的哈达,手捧小木碗,在互相祝愿中喝下他们结成终身伴侣的第一杯美酒。酒的芳香仿佛从画面中漫溢了出来,醉了周围的观众,人们会以不同的语言和各种美好的心愿祝他们终身幸福。背景中藏民族特有的吉祥物——羊头、卡玛,还有一个高大的酒壶,那盛情、那深情,使人深感高原民族的淳朴、善良、乐观和豁达。身处此情此地,每个人都会被这浓烈的婚礼气氛所渲染、所感动。
《草原的风》,出自一位出生与成长在格尔木的女学生之手。柴达木那广垠的戈壁沙漠和那季风对她是难以忘却的,画面上四位体态轻盈的少女,飘飘欲仙,在风里荡漾。作品的绘画语言显然是接受了当代某些连环画作品的影响,拉长的体形、纤细的腰肢、轻薄的衣着,却又来自中国传统绘画的古典描法。是什么风把这位少女的心田吹起层层浪花?显然是能给大自然带来花红草绿的春风了。作者的心态是活跃的,意向是美好的,所以笔下的人物沐浴着理想的金风,在跳跃、在嬉戏,在自由自在地展开双翅,乘风翱翔。她们全身心沉浸在这风的轻纱之中,编织着未来最美好的梦境。
如果说以上几位师生是用五彩缤纷的画笔给高原抹上喜剧性的基调的话,下边几位师生的笔锋却特别持重、沉着、壮阔和富含深层理性。
桑曲,这位毕业于西藏大学,在基层待了几年又调回母校任教的青年教师,对于藏北牧区的一景一物都有着特殊的感受和痴迷。他反映牧区生活的油画,不论从主题或技巧上都值得人们注目。他的《草原·老人与马》是幅难得的佳作。
某个傍晚,在草原的某一处,草皮土块垒成的墙,一位老年牧人背着身子眼望前方,左边一匹老马正在低头吃着一个篮球做成的料袋里的东西,地上刚刚落过一层薄薄的雪,再无别的任何碍眼的设置。画面苦心经营,主题思想的独具匠心,唤起了我们对于人生宏大主题的深层哲理思考:老人那宽松的、蒙了布面的老羊皮袍,那略带弯曲了的背景,多么熟悉又多么亲切,这不是一位典型的“父亲”形象吗?傍晚了,老牧人在张望什么呢?那不是在远处地平线上正回归着他的牧群——牛羊,这可是承包以后自己全家人的辛勤劳动所得,更何况外出放牧者是自己最心爱的小儿子,那身影是他少年时代的缩影。傍晚了,老牧人在张望什么呢?这是他久病后第一次爬起来,看着远处那一个个山包、一条条无名的小河,那里留下了他青年时代最难忘的一幕,他和她从此形影不离,在这块土地上相依为命,度过了幸福和苦难的人生大半截旅程。如今她已去了,好像还在那山包的后面,向他敞开热情的大皮袍子。傍晚了,老牧人在张望什么?他什么都不需要看,他闭着眼睛都能背出哪些地方有什么东西,他只是下意识地站一会儿罢了。他那老态龙钟的背影,身旁那匹已经皮包骨头弱不禁风孤独的瘦马,这不就是老牧人人生之旅的写照吗?他与它,曾几何时,驰骋草原,有过人生最美好的境地:清泉飞蝶、银雪黄花、金鞍银镫、春风得意。而今,人就像那无用的老马,马就似多病体弱的牧人,他们就要停止这一漫长且又短暂的一生,它多想再多吃一口这香甜的食料,他多想再多望望这生养他的大草原。这种对生活顽强的挚爱,组成了人生壮烈的乐章。这一普遍而又深刻的永恒的创作主题,给作者提供了可以任意挥洒笔墨的广阔天地。桑曲的聪明之处是将它表现得更高更深和更美好了一些。
桑曲无疑还有着自己立得起的造型手段,他的油画色彩应用得也很独到,调子沉稳持重,大胆而富于变化。从他的作品中看得出这位世世代代生长在高原上的民族特有的灵性和先识。
格桑次仁的《黄昏》也令人玩味无穷。在一个藏式小矮屋里,一位喇嘛面对着窗户站着,怀里搂着一只小猫,对窗外沉思着、注目着。他引起了我们的沉思。他身后右侧是一面灰暗的土墙,墙上挂着一幅西藏宗教绘画唐嘎,由于年代久远或烟熏火燎,神形和色彩已不太明显,只是隐隐地感到它的存在。一盏明灭不定的酥油灯白天仍在燃着,如霜的短发和清瘦的脸部轮廓,可以断定他的孤独和清苦。整个弯曲的腰肩和普通的喇嘛装束,在夕阳下只看得见发黄的明暗交接线,从模糊的神态体形中不难看出他那不幸的人生和慈祥的精神世界。这阵子他在干什么呢?是让他心爱的宠物小猫投向那一丝光明?哪怕只是傍晚的一刹那,还是不知从何而来的这只小生灵,伴他度过了几个值得留念的静夜?今天下午,它想走了,想离开他了,他是在自言自语中为它送行?告诉它:道路崎岖,倍加小心,有空再来看我啊!等等。这幅画我们有了这样一种思考:老人是孤独的,而孤独是残酷的。自然界的黄昏不就是人生老年的缩影吗?他企望着一个美妙的明天,却不知度过了多少个寂寞的黄昏,但他现在却特别留恋今天的这个黄昏。只要把这小生灵留住,让那金光射进这昏暗的世界吧!让这位老人尽情地享受这人生最后美丽的景色吧!
当代一位学者在谈到艺术的人生意识时,有这么一段话:“艺术从整体拥抱世界,或者说,艺术拥抱着世界整体。但是世界太大,拥抱它的手臂又太多。归根结底,艺术拥抱的是人生。艺术的意蕴只能是人生的意蕴。”
艺术可以反映和表达许多东西,可以为许多目的服务。因此,世界上的艺术主张不胜枚举。在众多的艺术主张中,最令人满意的也许是:“为人生的艺术”。
桑曲的《草原·老人与马》画面上没有广垠丰茂的大草原,更没有具体的人生苦难图解,但却让人从中看到了一幕幕人生酸甜苦辣的丰富图景。同样的,格桑次仁的《黄昏》通过一间普通的脚式矮屋,一个孤独的老喇嘛和一只小猫,却使人联想到了极其广阔的人生道路背景。这些常人熟视无睹的情节本来不具备艺术功能,正是通过了艺术家的主体心灵与其遇合变得具有了艺术生命。
一般意义上表现人的艺术不尽然都是为人生的艺术。人生,是人创建自身价值的漫长历程,离开了这个历程,就没有价值,也没有严格意义上的人。人生是自我选择的长链,离开了这条长链,便没有人的存在,更没有人的本质。人生是人在客观世界中的旅程,人因为有了这个旅程而使自己具备了客观社会性。人生是人的生命的具体实现,离开了人生而可以被独立谈论的人,只能是抽象的人。抽象的人在大多数情况下,艺术对他不大倾心。
这里还应关注的有扎西的《牧女》、韩咏的《无雪季节》、德央的《野炊》、小格桑的《后藏农夫》和《挤牛奶的老人》等作品。这些作品都是在不同程度上开拓了人生主题的艺术佳作。
这次展出的作品中反映宗教题材的绘画,除了承袭传统以往不变的纯宗教内容的唐嘎画之外,形式也有了创新,有了时代感,如次德吉的《诵经图》、嘎地的《路边的放生羊》、汪璐的《路》等,都给人一种藏香缭绕、风铃叮当、经声回环的高原特有的神秘气氛,这些作品在表现宗教故事的过程中,作者有意无意地给予宗教一丝淡淡的嘲讽或悖逆。这里我们要特别提到次德吉的《诵经图》,图中五位喇嘛,老实刻板的阵势,整齐划一的动作,结实硬固的服装以及四方四正的坐垫,暗示了宗教的刻板与死寂。五位喇嘛虽年龄不同,相貌各异,但从他们统一死板的姿态中不难看出他们内心世界的乏味、精神领域的苍白和性格的执拗。倒是自然界是生动的、多情的,微风在戏谑着他们眼前的经幡,使之洋洋洒洒充满活力与生气,旗杆和庙门的帘子底线形成一个特大的十字形,强化了诵经者的特殊身份与场合。由于愁思无解,致使他们的头部变形突出,使人觉得在强大的影子里包涵着刻板与滑稽。此画虽描绘了宗教故事而无渲染宗教气氛之嫌,倒给人一种幼稚而崇高的精神境界,我们不为之心动而且为之情动,这正表现了作者进步的宗教观。
嘎地的《路旁的放生羊》,画面上的人却是从宗教壁画中飞下来的神,四位披着袈裟的喇嘛,有着圣人仙子的风采与神态,变了形的手势、夸张了的光脚丫和那善良慈祥的表情,使人深感神圣和伟大。然而一只小绵羊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承受了全部的不属于它的“罪过”,简直是莫大的嘲弄、大胆的耍笑。画面庄严神秘,在一种崇高的氛围背后透出一股世俗的臭气,不由得使人顿悟、反思。一切美好的艺术佳品,都能给观众留下大片的思考空白,这片空白是艺术对于观者的期待。艺术接受者、欣赏者,能否顺着艺术家的期待轨迹到达终极目标,这是验证艺术家才情智慧的关键所在,如果艺术作品缺少了这种期待,这样的艺术创造就会化为泡影。老子说:“大成若缺。”意思说不要完满,给欣赏者留下空白,让欣赏者能够加入到作者的作品中去,进行再创造,以求大成。
我国传统绘画中有不少的含蓄手法,空的设计,事半功倍,聪明机巧,实际上也是企求欣赏者的嵌入,而最后完成“大成”。如果以上诸君大作不为我留下“嵌入”的“空白”,我的这篇文章也就无从谈起。是他们为我,也为观众提供了一个审美“空白”的组建机遇,有效地调动了我的参与心理,从而使艺术作品从狭义文本图解的薄片中腾身而出,成为一种登高一呼、应者云集的胜利女神般的“大艺术”。
西藏大学艺术系的师生们,这次为自己母校的庆祝是成功的,作为一个高原生活与工作的同道人,我更觉得由衷的高兴与欣慰。用一句观者写在留言簿上的话作此文的结束语吧:“看了这次美展,我看到了西藏美术事业的希望。”
载1990年9月1日《西藏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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