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成父女之好德与天釐之用考

2023-07-07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民成父女（母），生我王，作臣［6］。好德，闻遘（诟）亦唯协［10］，天釐用考，申（神）復用（祓）彔（禄），永（孚）于（寧）［11］。（豳）公曰：民又唯克用兹德，亡诲（悔）［12］。［1］2002年在海外文物市场发现，现藏保利艺术博物馆。［2］禹，人名。［3］，读为畴，种类。［4］降民，即降生下民。［5］配享，谓配天享禄。［6］成，立也。［7］颒，读为贵。［8］邵，读为邵，高、美之义。

【图版】

【释文】

天令（命）禹尃（敷）土、隓（墮）山、 pagenumber_ebook=114,pagenumber_book=101 （濬）川［2］，廼

pagenumber_ebook=114,pagenumber_book=101 （畴）方、埶（设）征［3］。降民监德［4］，廼自

作配卿（享）［5］。民成父女（母），生我王，

作臣［6］。氒（厥）颓（贵）唯德，民好明德，

pagenumber_ebook=114,pagenumber_book=101 （忧）才（在）天下［7］。用氒（厥）邵好，益□

懿德，康亡不楙（懋）［8］，老（孝）友懦（訏）明，

巠（经）齐好祀，无 pagenumber_ebook=114,pagenumber_book=101 凶）心［9］。好德，闻

遘（诟）亦唯协［10］，天釐用考，申（神）復

用 pagenumber_ebook=114,pagenumber_book=101 （祓）彔（禄），永（孚）于（寧）［11］。（豳）公曰：

民又唯克用兹德，亡诲（悔）［12］。

【著录】

《中国历史文物》2002年第6期。

【注释】

［1］2002年在海外文物市场发现，现藏保利艺术博物馆。

［2］禹，人名。鲧之子。又称大禹、夏禹、戎禹。上古传说中，禹本具有神性，是上帝派到下界来平抑洪水、整理大地的（说详顾颉刚、童书业《鲧禹的传说》）。尃，读作敷。《书·禹贡》：“禹敷土，随山刊木，奠高山大川。”《大戴礼记·五帝德》：“使禹敷土，主名山川。”《诗·商颂·长发》：“洪水茫茫，禹敷下土方。”敷与布音义皆近。《诗·小雅·小旻》毛传：“敷，布也。”禹的敷土，其原始意义应是指其以息壤湮填洪水。隓，堕之初文，字形像是用手使“阜”上之土堕落，为表意字。堕山即堕高山使之变低，《禹贡》对应的“随”字亦当读作“堕”。 pagenumber_ebook=115,pagenumber_book=102 ，濬字初文，所从“圆”的初文为加注的音符。《说文》：“睿，深通川也。……濬，古文睿。”濬川即疏通河道。《书·舜典》：“封十有二山，濬川。”孔传：“有流川，则深之使通利。”

［3］ pagenumber_ebook=115,pagenumber_book=102 ，读为畴，种类。《书·洪范》：“鲧陻洪水，汩陈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畴，彝伦攸斁。”孔传：“畴，类也。”方，指邦国。《诗·大雅·常武》：“如雷如霆，徐方震惊。”高亨注：“徐方，徐邦。”甲骨、金文中地方邦国往往也称为某方，如鬼方、人方、井方、虎方等。埶，读为设。征，指征收赋税。《左传·僖公十五年》：“于是秦始征晋河东，置官司焉。”杜预注：“征，赋也。”“畴方设征”相当于《禹贡》的“任土作贡”，伪孔传：“任其土地所有，定其贡赋之差。”孔颖达《正义》引郑玄《注》：“任土谓定肥硗之所生。”句意是按照方国的不同设置赋税。

［4］降民，即降生下民。《孟子·梁惠王下》引《书》曰：“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曰其助上帝，宠之四方，有罪无罪惟我在，天下曷敢有越厥志？”《左传·襄公十四年》亦云：“天生民而立之君。”《诗·大雅》有“生民”，生民即降民。监德指监察下民之德。《左传·庄公三十三年》：“国之将兴，明神降之，监其德也；降亡，神又降之，观其恶也。”《书·高宗肜日》说“天监下民”，《微子》说“降监殷民”，都是监民之德的意思。该句的意思是天降下人民并监临其德。

［5］配享，谓配天享禄。《书·吕刑》：“惟克天德，自作元命，配享在下。”孔颖达疏：“享，训当也。是此人能配当天命在于天之下。”孙星衍疏：“配谓配天，享谓享其禄，言惟能肩任天德，自作善命，则配天命而享天禄于下矣。”《书·召诰》：“其作大邑，其自时配皇天，毖祀于上下。”厉王自作的簋也说“用配皇天”。

［6］成，立也。父母，指君王。《书·洪范》：“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诗经·大雅·泂酌》：“岂弟君子，民之父母。”《孟子·梁惠王下》引《书》曰：“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师。”《礼记·大学》曰：“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这句话的主语是天，意思是上天在民之君子中择生人王，然后择生人臣。

［7］颒，读为贵。明德，屡见于文献和金文。为周人所重视的德性。如梁其钟（《集成》189）“肇帅井（型）皇祖考秉明德”，《书·召诰》“保受王威命明德”，《书·君奭》“嗣前人，恭明德”，《书·文侯之命》“克慎明德”。 pagenumber_ebook=116,pagenumber_book=103 ，读为忧，和顺、协调之义。《淮南子·原道》：“其德优天地而和阴阳，节四时而调五行。”高诱注：“优，柔也；和，调也。”这句话意思是说天以德为贵，所以民就喜好明德，民好明德，则天下和顺。

［8］邵，读为邵，高、美之义。《法言·修身》：“公仪子、董仲舒之才之邵也……”李轨注：“此二子才高德美。”《小尔雅·广诂》：“邵，美也。”《说文·卩部》：“邵，高也。”《广雅·释诂四》：“邵，高也。”益下一字残泐，暂不识。“懿德”屡见于古书和铜器铭文。如《诗·大雅·烝民》“好是懿德”，单伯昊生钟“余小子肇帅型朕皇祖考懿德（”《集成》82）、 pagenumber_ebook=116,pagenumber_book=103 钟“上帝降懿德大甹”（《集成》251）。康，平安之义。《诗·大雅·民劳》：“民亦劳止，汔可小康。”郑玄笺：“康，安也。懋，训为勉。周人受天命以后，以放逸为戒，屡见于古书和金文。如簋“余亡康昼夜，经雍先王”，《诗·周颂·昊天有成命》“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命”都可与本句合观。

［9］考，读为孝。孝友系古文习语，即孝于父母，友于兄弟。《书·康诰》：“元恶大憝，矧惟不孝不友。”《诗·六月》：“张仲孝友。”史墙盘有“惟辟孝友”，曆方鼎（《集成》2614）有“孝友惟井（型）”。明，在古代被视为一种美德。《书·太甲中》“视远惟明”孔疏：“明，谓监察是非也。”《尧典》“钦明文思”，“明”是诸德之一。《大雅·皇矣》“其德克明”，郑笺：“照临四方曰明。”《老子》五十五章：“知常曰明。”铭文中义即明察是非。 pagenumber_ebook=117,pagenumber_book=104 ，从心盂声，亦应为一种德行。大克鼎赞美其祖师华父“静于猷”，、表示的应是同一个词。经齐好祀犹金文习见之“虔敬朕祀”、“敬恤明祀”，意思是经正庄诚、虔诚祭祀。无下一字右从凶，似可读为凶。意思是不要有害人之心。

［10］闻，听闻。遘，读为诟，辱骂、羞辱之义。《左传·定公八年》：“公以晋诟语之。”杜预注：“诟，耻也。”协，和谐。该句意思是如果喜好德的话，即使听得别人辱骂、羞辱自己，也能保持内心平和。

［11］釐，见于鄂侯鼎“敢对扬天子丕显休釐”、多友鼎“釐汝，易（赐）汝土田”等，《诗经·大雅·江汉》：“釐尔圭瓒，秬鬯一卣。”毛传：“釐，赐也。”《大雅·既醉》“釐尔女士”毛传：“釐，予也。”考，指寿考。神，指先人、先祖。復，回报。 pagenumber_ebook=117,pagenumber_book=104 彔，读为祓禄，亦见于西周中期的墙盘等，“祓禄”同义连文，均为福义。，读为孚，信也。《书·君奭》“我不敢知曰厥基永孚于休”可与该句对读。整句话大意是天赐予寿考，祖先回报以福祉，永葆康宁。

［12］ pagenumber_ebook=117,pagenumber_book=104 ，可读为豳，地名。即公刘和古公亶父所居之豳地。公，人名。从铭文行文的气势来看，当为一身份尊崇的贵族。

【延展阅读】

1. pagenumber_ebook=117,pagenumber_book=104 公盨铭文文体与一般铭文绝然不同，不属于祭祀、媵嫁、册赏、战功、诉讼五类铭文中的任何一类。整篇铭文没有时间，没有地点，没有人物（只有类似赞语的“公曰”三字，可以推知说话人），没有事件，纯粹是讲道德教训。这一特征与《尚书》中的“诰”体最为接近。例之《尚书》，通篇铭文当均由 pagenumber_ebook=117,pagenumber_book=104 公所说，也应该有具体的训诰对象。盨铭可称之为《诰》，告诫对象是“民”。豳公应是有较高权位的朝廷大臣，但是否王室贵族，不能确定。

2.以往所知在文字史料中讲到禹的，最早的有《诗经》中的《大雅·文王有声》、《小雅·信南山》，此外还有《书·立正》与《逸周书·商誓》。这些文献一般认为是西周文献，春秋以后，禹不仅见于文献，也见于青铜器铭文，如秦公簋，叔夷镈。但西周青铜器铭文中从未见到过禹，禹与其治水的传说见于 pagenumber_ebook=118,pagenumber_book=105 公盨，更确切地证明了禹其人其事盛传于西周。特别是大禹治水的故事并非出于战国秦汉时人的臆造，而是有一定的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