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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图像:Dasign的创新

【摘要】:相应地,世界图像也可以说是一幅关于整体的绘画。不过,“世界图像”意指的东西不仅是这些。我们用Dasign这个词来强调媒介的特殊重要性:媒介就是技术对此在的历史性削弱在当下所达到的巅峰。[9]海德格尔在《世界图像的时代》中探讨了人类这种不断加深的主观化体验。对于这种境况,海德格尔借助世界图像的概念进行了深入探讨。因此,从本质上讲,世界图像并不是指世界的一个图像,而是指被设想、被把握为图像的世界。

人类在荷马时代还在思考奥林匹亚众神,但现在人类只思考自己。人类的自我异化是如此之深,以至于他们甚至可以把自己的毁灭当成最好的美学快乐来体验。

[Benjamin,1973(1936):242]

“图像”首先会让我们想到某种东西的复制品。相应地,世界图像也可以说是一幅关于整体的绘画。不过,“世界图像”意指的东西不仅是这些。我们用世界图像来意指世界本身,意指如其所是的世界,意指那个同样会对我们起着规定和约束作用的整体存在者。“图像”在此并不是指某种模仿,而是指人们可以从口头语“我们了解某物的情况”(We get the picture concerning something)中听出来的东西。

(AWP:129)

与麦克卢汉的观点以及前文引用的鲍德里亚关于那西索斯的文本相仿,上述引文突显了技术时代的人类缩小了沉思的范围以至于只能自我吸引的情况。我们用Dasign这个词来强调媒介的特殊重要性:媒介就是技术对此在的历史性削弱在当下所达到的巅峰。[9]海德格尔在《世界图像的时代》中探讨了人类这种不断加深的主观化体验。特别是,他所使用的“图像”并不是指表象式的模仿,而是指“了解某物的情况”的那种心态。一方面,本书第二章已经探讨了真理的相合性理论在历史上的主导地位,但这里所说的真理理论还只涉及以文字形式出现的陈述;另一方面,海德格尔用“图像”来意指的东西很好地补充了真理理论,因为“图像”所要概念化的,正是表象行为本身所具有的对事物进行揭示的本性,也就是说,它所要概念化的并不是单个的表象。(与此类似的是,海德格尔所要探讨的是工具性的本质,而不是工具。)

让我们再借助本章提到的与集置相关的若干概念来进行分析。在这个已为强求提供了充分条件的世界上,表象行为本身也会遭到强求,并且,表象之强求还在表象这个世界的过程中发挥着关键的递归作用(也就是征用之链的特点)。对于这种境况,海德格尔借助世界图像(也就是我们所说的Dasign)的概念进行了深入探讨。与以往相同,海德格尔这种回归基础的路径从提及古希腊开始。他强调说,古希腊最初的觉知(apprehending)[10]概念与我们现代意义上的表象(representing)相当不同。“表象(英文to represent,德文Vor-stellen)的意思是把现存之物(英文present at hand,德文das Vor-handene)作为持立之物呈现在自己(也就是表象它的人)面前来,使它与自己相关联,并且迫使它回到作为规定性领域的与自己的关联中。每当这种事情发生时,人就先于存在者‘了解情况’(gets into the picture)。”[11](QCT:131)这段引文的最后一句话,道出了表象取代觉知的后果——“了解情况”(being in the picture)的地位优先于存在。当然,海德格尔所说的“图像”并不是指任何可能会被放在我们面前的特定图像。(www.chuimin.cn)

当世界成为图像时,存在者就在其整体性中被并置起来;人们为它们做好了准备,并且相应地打算把它们带到自己面前,继而在自己面前拥有它们,并且最终打算在一种决定性意义上把它们放到自己面前……因此,从本质上讲,世界图像并不是指世界的一个图像,而是指被设想、被把握为图像的世界。(QCT:129)

因此,我们可以说,海德格尔在晚期著作中深化了对《存在与时间》中的用具的真正本性的分析。我们如果将他前后两个时期的分析结合起来,就可以看到,正是因为工具具有上手性,所以媒介才会成为所有结果都处于同一个回路中的同义反复之物。

如果仅仅像海德格尔的批评者所主张的那样聚焦于个别技术,我们对上手性的理解就不会更进一步。这是因为,上手性的本质既不是从事物的外部表象中显现出来的,也不能通过细致的观察而发现(BT:98)。想象一下停在跑道上的飞机(《技术的追问》中提到过这个例子):我们对待技术事物的方式之所以能够在质上如此不同,就在于我们把它们预设为某个总体计划的方式是不同的;只有当我们将对象进行定位,把它放入某个系统之中时,对象才会“使自身服从于各种各样的指派,服从于‘为了……’”(BT:98)这一点正是麦克卢汉的名言“媒介即讯息”所蕴含的真理。或者,用海德格尔的话来说,“工作负载着指引联系的总体,并且在这个总体中与用具照面”(BT:99)。就我们对媒介进行分析的目的而言,此处出现的一个关键表述是“指引联系的总体”,即媒介所拥有的那种由环境界定的、并不突兀的本质,或者,由媒介框定的世界图像。就此而言,工作/传播的模式早在实际行为出现以前就已经被预设了。这意味着,技术形式的效果已经取代了观念上的效果,以至于我们关于现实本身的概念都是由指引联系建构起来的(BT:106)。对于这种境况,居伊·德波[Guy Debord,1970(1867)]后来又以“景观社会”(The Society of the Spectacle)的名义进行了讨论。

Dasign这个表述有助于传达出设计(designs)和符号(signs)对此在之生存的独特影响——与此相反的是,如果人们只对某个对象所具有的某种物理特性进行研究的话,那么此类研究并不能展示这种独特影响。海德格尔指出,与事物相关联的操劳打交道(回想一下,木匠要认出沉睡在木材中的外形)不同,我们与用具系统的照面更具有“不确定性”(即使在用具与我们的距离很近时,也仍是如此)。符号有很多种,包括语言符号(以口头或书面形式出现的语言)、图像符号(各种图像/图片)或技术性的符号(比如电脑的底层代码)。这些符号虽然看起来抽象,但却发挥着中介、引导和锚定(anchor)我们的“操劳打交道”的作用。符号之所以能够发挥这些作用,并不是因为它能够借助什么特定的人工制品,而是因为它能够借助一个虽然没有什么固定形状但却很强大的环境——那个渗透着上手性的环境。

对海德格尔来说,那种把符号看成指示工具的倾向是错误的。在他看来,符号不是一个指涉其他事物的事物。相反,符号是一个用来呈现用具总体的用具。在这种呈现中,作为总体特征的上手性就会变得明晰起来。换句话说,符号是上手之物向我们的“寻视”“宣示自身”的方式(BT:110)。海德格尔在此是在以明显异于寻常的方式使用“寻视”这个词。在一般用法中,这个词指的是认真地对情境和可能的后果进行思考。而对海德格尔来说,这个词的意思是,我们被自然而然地引向用具所具有的目的(为了……),而不是被引向任何特定的事物。用具因此是在一个指引联系的总体中发挥作用的,而符号就在那个总体中运作,从而建构起我们的世界图像(或者说,把我们的世界建构成图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