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九世班禅转世灵童的过程

2023-08-29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与此同时，根据国民政府中央的指示，班禅堪布会议厅开始按照藏传佛教的传统，筹备寻访九世班禅转世灵童的事宜。[374]在这种局面之下，九世班禅转世灵童的寻访与认定将不可避免地涉及前、后藏之间的矛盾，同时也涉及中央政府与西藏地方政府之间的政治博弈。由于青海是九世班禅转世灵童寻访的主要地区，青海行政当局的意图与举措的重要性也凸显出来。

1937年12月1日，九世班禅额尔德尼曲吉尼玛圆寂于青海玉树，国民政府闻讯后追封其为“护国宣化广慧圆觉大师”，并委派考试院院长戴传贤代表中央前往致祭。经过与西藏地方政府反复协商，国民政府任命赵守钰为护送班禅灵梓回藏专使，于1941年2月4日将九世班禅灵梓护送回扎什伦布寺，并建塔奉安以资供养。与此同时，根据国民政府中央的指示，班禅堪布会议厅开始按照藏传佛教的传统，筹备寻访九世班禅转世灵童的事宜。

1940年7月，蒙藏委员会驻西藏办事处处长孔庆宗致电中央：“达赖、热振卜卦及乃穹降神，均谓班禅已转生东方”^[370]，并提议“照旧例应由班禅属下人等自行寻访”^[371]。为了顺利开展九世班禅转世灵童寻访工作，班禅行辕工作人员被分成了两部分，“王罗阶、大卓尼等员役扶灵回藏奉安，达赖、热振及卫藏大德均指班禅灵童已在藏东青康境内转生，故推森吉、（刘）家驹、（罗）友仁及后藏新来代表卓尼降巴纳等一批员役赴香日德、西宁寻访，并待善后。”^[372]1941年2月7日，班禅行辕堪布会议厅致电中央汇报寻访人员已经到达青海香日德，并要求中央就下一步工作进行指示，电文称：“森吉及后藏派来访佛代表等，寻访灵童办理转世事宜，由玉转香，业已本月支日安抵西宁。今后一切，仍恳钧座指示机宜，以资遵循。”^[373]九世班禅转世灵童寻访工作所面临的局面比寻访十三世达赖喇嘛转世灵童的更为复杂。九世班禅圆寂于返藏途中，其临终前与西藏方面的关系仍未缓和，其圆寂以后，班禅行辕以及后藏扎什伦布寺与西藏噶厦政府间的矛盾越发难以消弭。而这一时期，中央政府与西藏地方政府之间原已缓和的关系又发生了逆转。主张与中央政府保持亲密关系的热振活佛于1940年底向噶厦正式提出辞呈，要求辞去摄政以及达赖喇嘛经师职务。经全藏大会讨论，噶厦政府决定由达扎活佛接任摄政一职，同时担任十四世达赖喇嘛首席经师。达扎出任摄政以后，“很快被亲英分子包围拉拢了过去。他清理了各主要机关中的热振派官员，任命亲英分子索康·旺钦格勒为噶伦，夏格巴·汪秋德丹为孜本，还任命了其他许多亲英官员，使西藏地方政府大权基本落到了亲英派手中。亲英势力迅速膨胀起来，西藏地方与中国中央政府的关系急剧恶化。”^[374]在这种局面之下，九世班禅转世灵童的寻访与认定将不可避免地涉及前、后藏之间的矛盾，同时也涉及中央政府与西藏地方政府之间的政治博弈。由于青海是九世班禅转世灵童寻访的主要地区，青海行政当局的意图与举措的重要性也凸显出来。为了避免日后的纠纷，赵守钰曾专门致电蒙藏委员会，要求：“稽诸史例，班禅、达赖之转生，是否均须由拉萨发动访寻并予以最后断定？果而，将来班辕访获者如前藏不肯承认，置供塔寺，不能回藏，恐益增边事之纠纷。”^[375]赵守钰当时已经清醒地意识到，前后藏之间的矛盾势必会引发双方在九世班禅转世灵童寻访与认定的问题上的分歧与争执，而这种分歧与争执又会直接影响到中央政府与西藏地方政府的关系。为此，蒙藏委员会也曾要求驻藏办事处处长孔庆宗探询西藏地方政府“旧例班禅转世手续如何可否即令森吉堪布等负寻访之责。”^[376]孔庆宗经过详细探询后回电说：“班禅佛转世寻访之权，由扎什伦布寺班禅佛信徒等初请高僧到渠科鉴观海，以求象征；再请达赖佛或其他高僧筮卜及请乃琼降神指示转生方向后，该负责人即按照所示象征方向往寻灵儿数人；复请达赖佛或高僧卜定身、语、意化身三人，由驻藏钦差大臣主持在前藏大昭入金瓶掣签，鉴定一人为班禅佛真正化身后，与达赖佛互拜，长者为师、少为弟。”^[377]

1941年5月2日，国民政府行政院委派班禅驻京办事处处长罗桑坚赞赴青海主持寻访九世班禅转世灵童的具体事宜，并“请发给罗桑坚赞赴青主持寻访班禅灵童旅费五千元”^[378]。罗桑坚赞到青海后，迅速部署了灵童寻访的具体工作，“分派人员赴各处正式寻访，以期早日寻得，俾继法统。兹坚赞赴贵德一带，策觉林佛赴湟源、都兰一带，恩久佛赴大通、互助、门源一带，森吉堪布赴同仁、贵德一带，李金钟堪布赴共和一带，卓尼赵旺赴循化、化隆一带，卓尼拉敏赴乐都、民和一带，巴楞堪布与香日德堪布赴果洛与二十九旗一带，卓尼旺堆赴玉树一带；在西康方面诺云堪布随从等在北路寻访，马索堪布、书记般丹随从等在南路寻访，并又请丁杰佛到西康各路复寻，现在德格衮吉寺。一俟寻得灵童到塔尔寺面陈后，再行将寻访结果呈报蒙藏委员会。至甘肃夏河、临洮、川边等地，亦已派员并分托当地各寺大喇嘛寻访，并拟派员赴蒙古一带寻访。”^[379]在各路人员的努力下，寻访工作进展非常迅速。到当年11月已经在青海、西康等地寻访到十多名“举止态度，迥然不凡”的灵异孩童，其中多半是在青海地区访到的。11月5日，蒙藏委员会向行政院汇报：“接奉班禅堪布会议厅藏文函（经本处译成汉文）内开：班禅大师转世灵童，现已访得身、口、意化身同庚而有灵异者十数人，将由堪布会议厅特派代表分迎诸灵童至塔尔寺，在八月初八、九（即阴历九月二十八、九日）可到，并拟于十一日至十七日（即十月一日至七日）择选吉期，由罗桑坚赞委员领导全体人员拜谒，并加复寻真确化身与摄影，俟定期举行后再另函告，并将办理情形先行密呈蒙藏委员会。”^[380]蒙藏委员会为了审度形势，掌握灵童寻访、认定的主动权，还令罗桑坚赞“将在青康各地所寻获各灵童之姓名、年庚、家世先行呈报，以便转呈核夺”^[381]。11月25日，罗桑坚赞向蒙藏委员会提交了《寻访灵童经过报告书》，详陈了各地灵童寻访过程及其灵异之兆。其中对后来的十世班禅官保慈丹有如下介绍：“这孩子生于虎年九月十五日，他的母亲怀孕时，梦见太阳投入怀中，一会儿太阳仍然升上天空，变为喇嘛衣服，同时五色的霞云包围了这件衣服。”^[382]灵童寻访工作开始之初，吴忠信曾向班禅行辕有关人员表示：关于寻访灵童费用，由中央设法拨发。所以罗桑坚赞提出：“刻下寻访工作行将结束，兹依据宗教成规，并拟定农历十月间遴派干员携带灵童名单赴藏，与扎什伦布札萨喇嘛复命晤商后，一并将访寻灵童灵异情形一一转陈达赖佛等鉴核，并请诵经祈祷，然后就所开灵童名单内以藏例降神等办法证实大师正身。理合将访获灵童经过情形并派员赴藏缘由，具文呈请钧座鉴核，指示一切，并乞从优赐发旅费，以便早日成行。”^[383]同时，罗桑坚赞还向中央政府汇报了用于寻访灵童的各项支出细目：“共计需过各项费款法币一十七万六千八百五十元、川造硬币藏洋五千三百元（折合法币三万七千一百元），总计需过法币二十一万三千九百五十元。惟此项款费因经济困难，无法筹措，乃在塔尔寺及私人方面暂行借垫，尚未归还。”^[384]要求中央“将上述用过款项先行核发，俾便归债，以后费用，并恳如前金诺，充分发给”^[385]。

九世班禅转世灵童的寻访工作进展较为顺利，但由于前、后藏之间的矛盾，以及此时西藏地方局势的变化，在如何甄别认定的问题上三方却始终难以达成共识。灵童的最终确认工作一波三折，不断出现新的情况。

1942年初，九世班禅转世灵童的寻访工作已经基本结束。下一步的工作是通过何种途径，在寻访到的十余名灵童候选者中确定十世班禅的真身。蒙藏委员会表示：“案查旧例，历辈班禅转世灵童至多只有三名。此次寻获者，据罗桑坚赞所报已有十五名；而丁杰佛对于在理化所寻获之灵童争持甚力，后藏方面据报亦将另有表示。将来应如何在此十余名灵童中选出三名以为呼毕勒罕之候选人，若不慎重办理，势将难使各方信服。”^[386]为了规范寻访和认定工作，体现中央在这件事情上的权威，1942年3月召开的国民政府行政院第555次会议通过了《征认班禅呼毕勒罕办法》，确认了班禅转世灵童寻访认定的三项基本原则：“一、班禅转世灵童由班禅徒属寻访。二、班禅呼毕勒罕候选人，准由西藏宗教首领就班禅徒属所报灵童中负责认定三名。三、呼毕勒罕候选人三名决定后，由西藏政府呈报中央派员在拉萨大昭举行掣签，鉴定一名为呼毕勒罕。”^[387]该办法公布之后，蒙藏委员会立刻电告西藏噶厦政府及班禅方面遵照办理，提出“第十辈班禅呼毕勒罕之候选人，准先由西藏宗教领袖负责选定身、口、意化身三名后，呈报中央核办。”^[388]但噶厦政府认为，寻访以及确定转世灵童是西藏地方事务，中央不应该干预，更不能主导。对于该办法中的第三条，也就是由中央派员赴藏主持掣签一节不肯接受。^[389]1942年5月4日，受罗桑坚赞委派的恩久活佛返回了西藏，将在青海寻访到的灵童候选者名单呈报噶厦政府，请求按照中央所定原则确定三名候选人。噶厦政府对班禅一方的寻访工作极为不满，甚至扬言：“班禅行辕依附中央，有何好处？须及早回头。前后藏之事，应自商妥善解决。班禅佛转世，勿任他人干预。”^[390]6月28日，噶厦政府批复恩久活佛：“青海灵儿较为近情，西康灵儿报告未详，亦不相似。班禅佛转世，事关重大，务须在西康细访。”^[391]从噶厦政府的态度和批复中可以看出，他们认定青海地区所寻访到的灵童是中央插手的结果，但十四世达赖喇嘛以及众多其他大活佛均卜定九世班禅转生青康境内，对青海地区所寻灵童又不便断然否定。所以强调要在西康细访，意图在西康境内寻获九世班禅转世灵童，借以规避中央对此事的决定权。“实际上，当班禅堪布会议厅在青海、康区寻找灵童时，噶厦也在西藏境内寻找九世班禅的转世灵童。自民元以来达赖方面和班禅方面之间的斗争和猜忌，并未因十三世达赖喇嘛和九世班禅两位主要当事人的圆寂而缓和。”^[392]由于噶厦政府对认定青海地区的灵童存有极大抵触，企图将九世班禅转世灵童的地域范围限定自己的辖区之内。最终导致了灵童转世地域的青、藏之争，使得九世班禅转世灵童认定工作一再迁延。

寻访九世班禅转世灵童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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